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布受天下】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重生之倦守 作者:菩洐 文案 当剑光从他脖颈处划过,他有些想笑。这辈子真是爱错了人, 让他从声名显赫的大将军,到如今手无缚鸡之力的病弱之人, 到现在的临死之身。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而倒在他身侧的女子,再也不能笑了,敌国公主,说着非他不嫁 这辈子从没对她好过,不论是声名显赫的将军还是那病弱之人,对她只有冷漠,冷眼。 将自己突然得了重病归结于定是她下的毒, 结果呢?呵,被所爱之人下毒,被所爱之人杀掉,她却还是傻傻的为他挡剑 为什么?不恨他吗?可是,他好恨。下辈子,如果有下辈子。 谁欠了他的,他都要百倍偿还。而她,能不能,还是像这辈子一样爱着自己。 如果,真的有下辈子就好了。 【作者有话说】这个故事其实就是一篇男主重生,用心的爱着照顾着,上辈子被自己辜负过的女主,让渣女配玩别的去吧。如果不喜欢,可以不看呦~ 内容标签:前世今生 重生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顾长渊,齐昱颜 ┃ 配角:李媛柔,绣隽,张千崖 ┃ 其它:男主重生,宫斗,甜文。 ================== ☆、前世一梦   香炉里的青烟徐徐而上,绕着身侧的暖帐帷幕攀爬。   周围寂静无声,想必是奴婢们也早已退了身,歇了。   床榻上的男人手心向上,突然微微勾动了下。   “唔”顾长渊醒来时,头有些昏沉,他甩了甩头,却突然呆愣住了。   下意识的,手就摸上了自己的脖颈处。   没有湿润的血渍,没有疼痛。   握紧手时,明显的力度感,让他又是一惊。他不是已经患了重病,全身体弱,武功全失五年了吗?   “来人,来人。”顾长渊向着外面喊道。   “是是是。”外面守夜的人,低着头,小碎步的跑了进来。“少爷,有什么需要吩咐的吗”   顾长渊心里一抖。又看了看这好几年不曾再见的布局装饰。   “现在是什么年月了。”顾长渊的手搓着衣角,问的淡定。“我今天头怎么这么疼。”   “回少爷的话,现在是西庆二十三年,五月十六日。少爷,你今天喝了太多的酒,老爷唤我在外面守着。”守夜的奴婢低着头,看着暗黄色的地毯,言语间有些小心。   今日少爷一回来,便大发雷霆。更是跑到老爷的房里一阵大吵,听管事的说,砸坏了好些瓷器。老爷对此也是只能叹口气,唤来仆人,照顾少爷。自己可得小心伺候着。   “爹…”顾长渊唤了句,便有了些哽咽。   他已经想起来了,今天应该是上辈子他记得最清楚的一天。他所爱的人,嫁给了当今太子。从那之后,他日夜沉迷于酒水之中,等自己清醒之时,便是齐国带兵征战梁国,梁国主将战死沙场。   自家的爹爹最后竟是被一口薄薄的棺材送回来的。   他那时才清醒,披甲上阵,成了将军。愤怒加上伤心,甚至愿意加上自己的这条命。   这般背水一战,自然是将齐国逼回原来的领地,甚至使得齐国要派出人来和亲。   她也就是那个时候来了自己身边。   想到齐昱颜,他倒是心情好了几分。   现在的状况,他应该也算是猜到了。也许就是老一辈说的命理之说,因果报应。让他能重新再活一次。   这次,他再也不会被那个女人欺骗,也绝对不会让自家的爹爹战死沙场。   顾长渊的衣角都已经揉皱了。手指也有了些发麻。   “好了,下去吧。”他顿了顿,松开了手,喊退了仆人。   再一次躺在这被罗绸覆盖的床榻上时。   他才有种安定感。   “呼~”他轻轻抒出口气。   这辈子不论怎么样,他都不会再辜负齐昱颜了。   ****   一夜无眠,顾长渊就侧躺着,这辈子的许多事情都在他眼前一闪而过。   听到外面开始有了声响。他才翻身起来,套了件外衫,便出了门。   夏夜干燥,蝉鸣深深。   他看了眼天边,快到寅时了。便又加快了步子。   “爹。”   顾老将军正整了整袖口,从房内出来,刚出来就看见自家儿子,披着件白色薄衫,远远的站着。   “怎么起得这么早,昨夜你可是喝了不少酒的。”   顾老的语气很平和,一眉一眼之间倒也没有多少戾气。   “爹,是儿子的错。”顾长渊掀了长衫,屈膝跪了下来。   “你今天到底怎么了,那人不是你能想的,还是放下吧。”顾老以为他还在为那个女人与自己置气,不免摇了摇头。   那女人平日里借着与长渊是幼时玩伴,言辞间没少对他情意绵绵。   可是那女人眼高于顶,看中的自然是当今太子,他顾府少爷的身份怎么入得了她的眼。平日里自己也是常告诫他,但是他却不像是听进去的样子。这次听说那女人嫁给了太子,居然喝醉后跑到自己跟前闹。自己能有什么法子?难道还带着铁骑去为自家儿子抢亲吗?当真是荒唐。   “爹,儿子知道自己错了,那人,我已不喜欢了。我此刻来,只是….想来看看你,好久,好久,没见过你了。”顾长渊看着离自己估摸有个五六米的顾老。那么健康,就那么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心里的喜悦让他抑制不住的笑道。   “说什么胡话,之前才见过,莫不是你吃了酒,酒劲未退?在这里耍酒疯?”顾老又看了眼顾长渊”来人,少爷酒劲未醒,出了门,居然没人跟着。是觉得我府门规太松?”   顾老的话刚一出来,就有奴仆跑来扶起顾长渊。   奴仆拍了拍顾长渊膝上的泥土,不敢多言,就站立在他的身侧。   “送回房啊,在这里愣着!”顾老看着越来越接近天亮的天空,寅时快到了。这次听说是齐国举兵逼境,他身为大将军定当为国奋战,今日的朝廷上,看来又得不平静了。   顾长渊就一个人束着手,看着顾老的深蓝色朝服越来越浅,直到看不见,才回了头,看了眼身旁的奴仆。   “下去吧,这里没你的事。”   奴仆缩着身子,唯唯诺诺的点了头,便赶紧离去了。   顾长渊握了握手掌,若他没记错的话,爹爹上阵杀兵也就这几日了吧。自己现在武功尚在,绝对不能让自家爹爹再入险境。这次,他必须跟着去。   白色长衫在凉风中晃荡,沾着露水,多了几分凉意。   顾长渊却只是静静的看着府门发神。   ****   朝廷之上,百官低着头,看着地面。   有的人发着神,有的人努力缩着身子,不想被皇帝唤道。   “你们这些朝廷的要员,给朕好生瞧瞧,齐国逼境。这么大的状况,居然现在才给朕汇了上来。”约摸着四十几岁的皇上,将手里的奏本往地面上一甩。”瞧瞧这八百里急报,这才几日的时间,齐国的兵马都快赶到边境了。“老皇上将耳侧的垂耳一摸,”你们这些大臣怎么不给朕说话了?顾安你给朕出来。”   “微臣在。”顾老上前了几步,应道。   “朕知道你的能力,你且回府收拾一下,两个时辰之后就骑马前往边境。朕就不信,凭他齐国区区兵力,竟敢来犯。”   “是。”顾老躬了腰,点了点头,便也不管朝廷再发生了些什么事,一个转身快步往宫外面的轿子走去。   “走吧,回府吧。“   “老爷怎么出来的这么早?   “走鬼门关的人,可是不害怕走太早。”   回去后,顾老连忙唤了奴仆收拾。只是想了想,又觉得自己应该喊来顾长渊嘱咐几句。   “顾四你去把少爷唤来,临走时还是应该与他讲几分。”   顾四点了点头,背过身,往顾老的房间大门走去。   开了门,却发现顾长渊就站在门后。   他穿着件蓝色长衫,眉眼轮廓清晰,手里拿着个包袱。   “少爷,你是。”奴仆又是上下打量了几番。   “我来与父亲同去。”   奴仆手颤动了下,又赶忙转身跑去,向顾老答话去了。   “老爷,少爷就在外面,说要跟您一起上阵杀兵呢。”   顾老听此,将手里的茶杯重重的放置于书桌上。   “荒唐,把他给我喊进来。”   “爹,儿子已经进来了。”   答话间,顾长渊已经从房外走了进来,来时,阳光柔柔的在白衣上打着转,如他盛世风华。    ☆、那个故人   “长渊啊,这次出征可不是闹着玩的,你虽然从小跟随你离大叔习武,但是毕竟阅历甚少,此去,不可同路。”顾老看着顾长渊竟然已经准备好了包袱,眉毛又是一皱。“谁告诉你我要出门的,居然让你都收拾好了。”   “嗯…听下人们说的。”顾长渊笑了笑。“父亲,让我去吧,说到离大叔,我倒是好些日子没见过他了,快三年了吧。”   “说来也是快三年了,他镇守边疆离开时,你也才十六岁的样子,现在去,他可能都不认识你了。”顾老想了想,散了奴仆下去。等房内只剩他父子时。“你此次想要与我同去,是不是因为那女人。”   看着父亲问的小心,顾长渊本想告诉他,没有,儿子早就忘了她了,但还是顿了顿,回答道。“是的,爹,你就让我去吧,不然我怎么忘得了。”   “哎,情这一字,真是害人。既然如此,你便与我同去吧,不过你可不能上阵杀兵,就待在为父身侧看看吧。”   见顾老松了嘴,顾长渊点了点头。“既然如此,儿子就先行出去了,等爹爹收拾好了,唤我一声。”   “嗯,去吧。”   顾长渊出去拉好门,将手上的包袱递给奴仆。   “将我的包袱与老爷的包裹放到一块吧。”   “是。”奴仆应道,随后又忐忑的开了腔。“少爷,小梅又来了。见不见?”   那名字犹如雷电,竟让顾长渊一时呆了几秒。   “呵,唤她进来吧。”顾长渊的手指又紧紧的握到了一块。   小梅?呵,真是没想过,她来的也这么早。   她可是那女人身边最得宠的侍女,上辈子全靠她通信,真是一想到上辈子,他就觉得全身僵硬。、   失魂落魄的走到后花园,捡了个位子坐了下来。顾长渊还没坐多久,就见有一穿青色长裙的女子跟着奴仆来了他面前。   “小梅向顾少爷请安。”   “嗯。你今日来可有要事?”顾长渊尽力的让自己摆出张好脸色来问道。   那小梅还以为眼前的这个人还如以前一般,她径直坐到了顾长渊的身旁。   “顾少爷,我是替我主传话的,她说,此次相嫁非她所愿,可身份在前,未敢拒绝。但心系着你,断不会与太子行那苟且之事,你定可放心。”   呵。   顾长渊抑制住自己的冷笑,还是那般好脸色的看着她。   “嗯,好的,媛媛也定是知道我的心的。近日还是小心些为妙,而且就在之前,爹爹唤了我与他同去边境,望勿担扰。”   小梅看着眼前这个面相俊朗,讲话温柔的男人。   哎,这样一个好男人,怎么就看上了自家主子。最惨的是,主子的心里根本没有他,说是不会与太子圆房,可是昨日早就圆了,不过是听太子的话,将他吊着,毕竟他可是将军府的少爷。   “好的,小梅知道了,会回报给主子的。那奴婢就先行退下了。”   “好的。”顾长渊的嘴角勾着笑,像是春花温柔,让小梅也晃了下神,最后只得匆匆离开。   等那青色消失在眼前,顾长渊的笑就立马消失了。眼眉中的冷意深深。   呵,非她所愿?呵,未行苟且之事?呵,怎么这些说辞,上辈子自己就真的信了。   真是爱一个人,眼睛都会看不清许多事。   他略带嘲讽的笑了笑,就听奴仆来报。“少爷,老爷已经收拾好,准备走了,唤您呢。”   “嗯。”顾长渊起了身,拍了拍背后的灰尘。   这次,我倒要看看你们是怎么对我下毒手的。   此次前路崎岖,顾老和顾长渊一人一骑。千里奔波。   令顾安大感欣慰的是,这一路下来,自家儿子看来很是吃得了苦,竟没有一点不适。他当然不知道,顾长渊上辈子吃过的苦,不知道比这个多多少。   日升月落间,他二人就已经快马到了离边境还有百里的一个小村庄外。   “长渊,你先行下马,这前面的一个村庄,村民非常厌恶有人骑马从村里经过,我们牵着马过去,顺便吃点饭菜,这几天的馒头,想必你也吃烦了。”   “好。”   顾长渊下了马,看着眼前的这个村庄点了点头。   这个村庄听说极信巫邪之术,厌恶有马匹狗叫之声。所以村庄里都没有马狗。上次他来时,可能是时间太晚,来时,这村庄已经被齐国兵马所占,人皆被杀。真是信巫术,怎么就没有会巫术,可以拯救自己的。   “爹,这个村庄真的有人会巫术吗。”   “这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你从哪里知道这个村庄信巫邪之术?”   感受到顾老怀疑的眼光,顾长渊只能打着转。   “以前离大叔写信给我时,曾提过这个村庄。”   “这样吗?那进吧。”   他二人牵着马,进了村庄。   村庄里的行人大多脸色蜡黄,看着他们进来,也只是随意一瞥。   顾老随便找了个店坐了下来。   “牛肉,再上几盘小菜。”顾老对着店小二点了菜,这店小二也是话少,听客人点完菜,也只是点点头,表示听见了,然后上菜去了。   “长渊你在看什么?”顾老转过来时,看见顾长渊盯着外面的一条巷口,神色不清。   “怎么..”了字还未出口,就见顾长渊突然站了起来,蓝色长衫拂过桌面,他竟一跃,跑了出去。   那个人!是不是她?是她吗可是她是齐国的公主,怎么会穿着件破旧的衣裳,出现在巷口?   顾长渊还没想到什么时,就看见她被另外的几个人带进了小巷。   他只觉血液上涌,满脑里都是她的安危,清醒过来时,人已经跑到了巷口。   “喂。臭叫花子,老子上次就告诉你,那个地盘是我的,你不能去,听不懂?是不是?”   巷内偏暗,齐昱颜穿着件破旧,满身污垢的衣服站在那里,被前面站在高自己半个头的男人拍打着头。   “你,给我住手。”   那男人只觉身后有声音传来,偏过头时,只见一道蓝色向自己跑来,然后便是往后滑了几步,狠狠的撞在了后面的墙壁上。   “你没事吧?”   顾长渊离近后,才发现这女子,真的是齐昱颜。   小小的身子,枯燥的头发,只有那双眼睛 ,一眼就能识出。   “我?没事啊!哈哈”齐昱颜看了眼这个素不相识的男人,突然咧嘴笑了。   “喂,臭小子,你他妈居然敢打我?”之前那男人被人扶住,捂着背部站了起来。   “打你怎么啦,臭狗屎。”接话的不是顾长渊,倒是齐昱颜。   看着面前齐昱颜对着那个男人摆出张鬼脸。   他心里莫名一跳,他…似乎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齐昱颜。   记忆里,她永远都穿着华服,笑容刚刚好,没有太明媚,也没有消沉。她不会大叫,也不会生气,甚至连她死去,也不曾掉过一滴泪。   “臭叫花子,老子打死….”那男人话还没说完,就只觉嘴里有什么东西爬动着,用手指拉出来一看,竟然是一只小小的蜈蚣。   “啊啊啊啊啊。妈呀,救我。”   那男人将那蜈蚣一甩,跟着其他人跌跌撞撞的跑走了。   “哼,居然敢这么对我的宝贝。小黑,咱们回家。”齐昱颜蹲下身,将手掌往前一伸唤道。   顾长渊便见那蜈蚣慢慢的爬了过来,然后顺着手指爬上了齐昱颜的手臂,隐藏在了破旧的衣裳内。   “啦啦啦,回家吃饭啦。”齐昱颜站起身时,笑弯了眉。   “齐…姑娘..”顾长渊见她要走,连忙伸手想要拉住她,却被她侧身一躲。   “看在你想要救我的份上,我告诉你,你可千万别碰我,我全身上下都是毒物。”齐昱颜说这话时,还是眼眉都弯着笑脸。   毒物?   上辈子齐昱颜有养过这些?可是上辈子他对齐昱颜可谓是能离多远,便离多远,这些他还真不知道。   “走啦走啦,阿婆等着我回家吃饭呢。”   顾长渊还想说什么,却见齐昱颜几步便上了房檐,然后跑了起来。   她竟然还会轻功?   他一撩衣袍,便欲跟上,却被后面的声音唤停。   “长渊,跟我回去。”   回头时,顾老就站在巷口,背着手。   “她!”   “这下你信了吧。”   “什么?”   “巫邪之术,这里是有人会的。”顾老招了招手“走,跟我回去吃饭,吃完还要接着赶路。”   顾长渊只得看了眼已无人影的房顶。   “哎,走吧。”   只有回来时,再来寻她了。    ☆、有人杀她?   “啦啦啦”齐昱颜在房顶上轻快的奔跑着。   这里屋檐一跃,那里旧墙一跳。   最后停在了个小小的茅草屋前。   “阿婆,颜颜回来了。”   齐昱颜推了茅屋前的小门进了屋。   “嗯,这么早就回来了。饭也正好好了,坐下来吃吧。”齐阿婆将碗筷摆好,看着齐昱颜就着铜盆里的水洗了手,也上了桌。   “嗯,好吃。”齐昱颜低着眉眼,专心致志的看着碗里的菜。每次阿婆都会把肉给自己留着。   “阿颜。”   “嗯?”   “齐国有人来寻了。怕是躲不过去了,跟着阿婆回去吧。”齐阿婆看着齐昱颜瘦削的身体,拍了拍她的头。这都快十五了,身子还是这般的瘦小。   “呵,寻我?当年杀我时,可是没少下狠手。”齐昱颜眼睛半眯,握着筷子的手,也是青筋蹦出。   “呵,现在的齐国,说起公主也只剩你这一个了,和亲联姻定是少不了你的。我虽是齐国的巫师能护你一阵,倒也不能护你一辈子,真是可惜了,没能好好的完成你母亲对我的恳求。最终怕还是只能让你卷入朝局之中了。”齐阿婆的眼角有些湿润,却又装作开心的说道。“回去也好,这样你就能吃到好多好吃的了,那个时候可不准嫌弃阿婆现在做的太难吃。”   “当真要回去?”齐昱颜咽下最后一口饭,抬起头时,安静的看着阿婆。   “不回去能怎么办,他们追了这么些年,这些年里齐国皇室一脉人丁零落,前几年我还能保你不回去,这几年,他们已多次来追踪,若是再不回去,怕是什么手段都能使出。”   看着阿婆沧桑的脸庞,齐昱颜所有的话也只能哽出一句来。“既然如此,回去便是了。”   “嗯,但是你记得,你会武功会巫术之事,一定不能透露给别人。皇宫里面尽是些吃人不吐骨头之人,若是让他们知道你会这些,我怕他们会利用你。”阿婆担心的摸了摸齐昱颜的头。   心里全是辛酸,别人的公主锦衣玉食,用度无一不好,而阿颜从小母亲难产而死,被生父所厌恨,将她赶出齐国,还一度气盛到派人来杀她。现在又要她回去,怕是朝廷上风云波澜汹涌吧。   “安啦,阿婆。别担心。”齐昱颜摸上阿婆的手。阿婆陪了自己十五年,不过是为了对母亲的一个承诺,抛弃了令人艳羡的巫师总领之责,来这边陲小镇,将自己抚养长大,现在的阿婆看着苍老极了。   “阿婆,颜颜可是去过好生活去了,你担心什么呢,我又有能力护自己安全,不过你还是别同我一路去了。寻个你喜欢的山林住着吧,多养些宝贝,等过些日子我有空了,就来看你,那个时候你可不能藏私,我要最大的一只蜈蚣!不过我还是喜欢你以前养过的那只金丝蛇。”齐昱颜弯着眼眉,笑得很是开心。   “好好好。”阿婆也笑了。“他们说也就是这几日会来接你,你准备怎么做。”   “接我呵,又想着任他们摆布,我偏不,一会我就启程去齐国,我自己去!阿婆你自己赶紧离开,没了我,他们也不敢再跟着你了,不然你就放东西咬他们,咬死!”齐昱颜重重的哼了口气。   “嗯,我们颜颜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齐阿婆起了身,在床下摸索了会。拿出个古怪的箱子。   她打开了箱子,翻找了下。   最后拿了个檀木的盒子出来。   “诺,颜颜,这个盒子里放着我以前最喜欢的一个手镯,送你了。有这个手镯在,很多毒物都会更喜欢你的。里面放着香料,只是我们凡人闻不到罢了。”   那个镯子是银饰,表面刻着细细的花纹,交合处挂着七八个小小的铃铛。   “嗯,好看。”齐昱颜摸了摸手镯,又伸到面前闻了闻,的确是没有什么味道。”那阿婆一会我吃完洗个澡,就上路了,你也记得离开哦。”   “好,好。”齐阿婆笑着应了   ****   大风卷着黄沙,从这人迹罕至的地方经过。空气里炽热的气息,在他们四周肆虐。   顾长渊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   “长渊,看见了吗,前面那里有个长长城墙的地方,就是我们的驻扎的小镇。”   顾老为顾长渊介绍般的指点着。   顾长渊心里万般滋味,也只能点头应允。   这里对于他来说,是即熟悉又能被称作陌生的地方。   年少轻狂的日子在这里建功立业,每一寸土地,他都那么清楚。可是一病五年,再也不能踏上这地方。真是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醒来只能是重重帐幔,深深庭院。   “怎么了?”顾老看见自家儿子又在发神,拍了他的肩膀一下。   “呵呵,没事,只是想起些事来了。”顾长渊掩下眼里的激动,“爹,我们快走吧,我可想离大叔了。”   顾老总觉得这几日里,顾长渊有些变化,可是仔细看又觉得没什么变化。   “好好好,走。你怎么还是这般心急,都十九的人了。”   他二人牵着马进了小镇,镇上居民还是有的,只是大多数都是往来的商贩。   顾安将顾长渊带到一个小小的房子前,敲了敲门。“这里是你离大叔和离大婶住的地方。你等会就在这房子里住下,晚上我们跟离大叔好生聚聚。”   敲门声刚停下,就有人从里面把门打开了。   “谁啊。”探头出来的是个中年妇女,她往外瞧了瞧,然后赶紧把门打开了。   “哎呀,是顾老头啊,前几日说你们要到的信,早就到了,我还在思考你们什么时候会来呢。快快快,进来歇歇。”   “不了不了,我得先去府里看看了来,诺,这是我儿顾长渊,我就把他留在这里了。”顾安指了指顾长渊。   离大婶一看见站在一旁的顾长渊,眼里都堆了笑意。“呦,这就是小顾啊,长这么大了,真是一表人才,有没有娶亲啊,我给你说,我的远房的表舅的….”   “行了行了,回来再做你媒婆的老本行,我得先走了。”   顾老拿过顾长渊手里的马绳“你就跟离大婶进去吧。”   顾长渊点了点头,看着面前的妇女,面带笑容的唤道。“离大婶好。”   “好好好,走走走,咱们进去吧。”   这房子从远处看挺小的,走进里面才发现,居然还有个小院子,更令顾长渊感到惊奇的是,在这边陲小镇,这黄沙漫天的地方,还有人种着桃花树。   “离婶,你这棵桃花树开得挺好的,都满树花开了,往年能有果子吗?”   “嘿嘿,这桃树可是我最喜欢的,前些年他们都笑我们,说是种不活,不过你看现在,这树多好啊,但是就是不能结果子,毕竟这个地方的土壤还是差了很多。   ”离婶看着桃树,笑得有些甜,估摸着是想起了什么往事。   顾长渊也不好打扰她,只得也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   这桃树分叉不多,但每一根都很是粗壮,桃花在绿叶中穿插,粉嫩得令人不敢触碰,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惹得花瓣坠落。   “啧啧啧,你看看我又在做什么,快跟我进去吧,外面太阳可毒了。”   *******   齐昱颜一路用着轻功奔跑,还不时回头看看后面,那人追上来了没有。   她前几日,本是先行离开了村庄,结果刚从村庄出去,就听见有人追着她跟了出来。   回头看时,那人穿着黑衣,手上拿着刀剑。   她心一念,便觉得这人肯定是冲着她来的。   可是明明她都要被人接回宫里了,却还有人来杀她,看来齐国里面有些人,仍然是不想让她回去。   这几日,躲进西域商贩的运货箱子里,倒是安稳了几天,可没想到,进了这小镇,卸货时,自己一出来,就正好被西域商贩看见了,拉着她不放,说是自己偷了他的东西。   哎呀,那些瓜果我才没偷呢,人家只是吃掉了嘛。刚想掏钱赔给他,却被那追杀她的人看见了。   然后便是现在这样。   自己在屋檐间乱串,能跑多快跑多快。   “呼~”齐昱颜停在一个低矮的墙头上,喘着粗气。“咦,这里怎么还有这么好看的花?”她伸手摸上一旁的桃花树枝丫。   耳边却有剑风袭来,她连忙将那枝丫一撇。往身边一横。   “铛~”   剑光往后一侧,便欲再来。   那追杀之人却只觉有一个形如葫芦的东西,迎面而来。   连忙收回剑挡下。   齐昱颜也还没反应过来时,就有一穿着蓝色长衫的男人站立在自己面前。   他长发微扬,衣衫飘动,挺直的背脊替她挡住了那追杀之人的视线。   “没想到啊,咱们这边境之地,还能有这样的高手出现,还只是为了杀一个女子?真是不耻,不耻啊。”   顾长渊看着面前穿着黑衣,戴着面具的男人,出声调侃道。   而院下,离婶却在到处翻找“惨了,惨了,要是老头回来,发现自己的酒葫芦里一点酒都没有了,又要跟我闹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只有一更,因为要出去吃鱼,哈哈。 ☆、坏坏的她   那追杀之人见来者气度不凡,且言语轻松,不免上下多看了几眼。   “阁下的意思是要保她?”   “不可吗?”   那黑衣人眼眉一皱,手上的剑柄也被他死死的握紧了。   “喂喂喂,这位公子是你啊。”齐昱颜往前探头,偏过去看了看。这个男人果真是前两天想要救自己的人。真是心善。可惜心善之人历来都没什么好下场。   她如此腹议,却不知道顾长渊是在内屋透过窗户看见了她,才冲了出来。也许上辈子的顾长渊是心善之人,但这辈子,他的心,可是坚硬着呢。   “喂喂喂,你要帮我打架,没个家伙怎么行。”齐昱颜看了眼手里的桃花枝丫,眼珠滴溜溜的转了转,然后蹲下身,从靴子侧拿出个小小的匕首。   那匕首在桃花枝丫的头顶削了削,枝丫的头顶便变得尖锐了。   “哎呦,这里怎么这么难弄。”齐昱颜趁人不注意,从袖口里拿出个小玉瓶,将那枝丫往瓶里塞了塞,取出时,枝丫顶部都变了深色,还隐约有些水渍。   “给。”齐昱颜将枝丫往顾长渊的手里塞去,然后将手中的匕首和玉瓶放回原处。   “既然如此。请。”   那黑衣人语音一落,凌厉的剑风便向顾长渊席卷而来。   只见桃花枝丫映衬着冷冷的剑光,每次抵挡,进击,那小桃花便会抖动几分,一暖一冷,倒是好看。   长剑向前刺时,枝丫便往侧边打来,打断长剑的直入,然后一个压下,一个猛刺,纵然长剑收的很快,但那黑衣人的手背还是被那枝丫给划了一下。   齐昱颜站在顾长渊身后,看了会,看见黑衣人被刺了下,突然小心的勾了勾嘴角。又看了看顾长渊。   “喂,这位公子,后会有期啦。”   她笑了笑,转身,踩着青瓦向前跃去。   顾长渊回头时,便只见她的半长发在风中飘扬成了另一个弧度,人已走远。   “齐…”   身后的剑风却向他冲来。   顾长渊看也不看它,握着枝丫的手,突然握得更紧了,然后一个侧身,躲了长剑的同时,枝丫也飞快的伸了出去,最后停在了黑衣人的脖颈处。   “走吧,你不是我的对手。”   顾长渊前半刻的笑意都收敛了,现在的眼睛里平静如水。   “我。”黑衣人刚想收了剑,离开。却只觉手背一阵刺痛。   “铛”长剑从他手中滑落,掉落到墙上,又滑落到地下。   ”你,居然,使毒”那黑衣人的嘴角已流出些许的黑色血渍,这分明是中了毒。   “我?”顾长渊刚想说话,却想到之前齐昱颜的举动,怕是这毒是她下的。   可是那黑衣人也根本等不到他的回答,身形一软,摔落到了地面,抽搐着,也没抽搐几秒,人便已经停止了动弹。   “好狠的毒。”离婶拿着个破了口的酒葫芦,站在门前,看着地上的黑衣人,摇了摇头。”顾家小儿,就算你不救她,她也有的是办法脱身。“   顾长渊回头看着齐昱颜消失的方向。   原来,她也曾这般厉害,那上辈子,她何苦替我挡剑,她早可以走的,而且自己本就待她不好,她身为齐国公主,若是离开,这是如何的简单。   顾长渊低了头,看了眼手里的桃花枝,“呵呵。”   可是他竟然产不出任何一点厌恶,这般心狠之人,若搁上辈子,他也是断不会亲近的,可是这辈子,他却如此欢喜。   也许是喜她并不像自己想的那么弱吧,能保护自己吧。   “好了好了,你快下来,等会你离大叔看见这的情况又得不高兴了,你去这里的小捕快处喊个人来将他收殓了,我去镇西处买个酒葫芦,再打点酒回来,真是,麻烦。”离婶说着话,便放下破了的酒葫芦离开了。   顾长渊点了点头,便去捕快处喊了人,   可等他带人回来后,地上躺着的那个黑衣人却消失了,他明明确定这个黑衣人死透了,怎么一回来,人就不见了?”   “顾少爷,这儿没人呢,一会找到了再唤我吧,最近衙门忙着呢。”捕快看了眼顾长渊,穿的这么好,应当不是耍他的。   顾长渊只得点了点头,看着地上发神。他注意到地上有些拖动的痕迹,这么看来,人是真死透了,可是这是不是说明,暗处还有个人盯着他们?   *****   “哈哈哈哈”齐昱颜一边笑着一边往前用着轻功飞跃着。   她的那个玉瓶里可是那些毒物的精华,那个黑衣人肯定会被她毒死的,这样就没人回报给齐国的人,自己会武功和巫术了。   飞跃屋檐间,看得清这整个小镇。   小归小,人倒是挺多的,只是三分之一是往来的西域和周边商贩。   看着快到了城门处,齐昱颜正欲向下跳去,却只觉有人从她后面跟上,拉住了她的头发。   “嘶嘶嘶,痛,痛,痛死了!谁啊,敢扯姑奶奶我的头发!”   “呦,真是十年不见,你都变成姑奶奶了啊,那你阿婆又算是什么辈分呢。”   齐昱颜一个手击,却被后面的人给截了下来。   回头一看,是个老爷爷。   穿着件宽大的黑白长袍。宽袖里是只瘦削的手臂。   “你是”   “我是你阿婆的师兄,现任齐国巫师总领,她半月前就拜托我,将你安全的带回齐国。”   “哦哦,就是我阿婆的那个老情人哈。哎呦。”齐昱颜只觉头发刚被人一松,后脑勺就被人打了一下。   “真是没个规矩,什么叫老情人那叫老相好。”那老头哼了口气,又道“你瞧瞧,要不是我来了,就你这性子,随意放毒,还怕别人不知道你会毒?”   “我这不是把他杀了吗,没了人,谁回去告诉要杀我的人,我很厉害!哈哈哈。”又是这般张扬的笑。   “怕是这样更会被人知道,毕竟一个十五岁的姑娘,对付杀手阁的顶尖杀手,也这么轻松?岂会不引人注目。”   齐昱颜一想,倒也是,然后脸上的小嘴一勾。“哎呀,这不是有爷爷你在吗。哈哈。”   “哼,这些年,也不见变,但是嘴子又厉了几分。一会就跟着我走吧,那人我也处理好了,无须担心。”那老爷爷将手收回,揣进了袖子里。“走吧。”   “嗯嗯,夏爷爷。”齐昱颜点了点头,跟在了这老爷爷的身后。   看来,这一路上不用她担心太多了。   ****   “顾兄,来来来,请请请,我这老婆子的手艺虽比不上你府中的大厨,但是这些卤味,配着我酿的酒倒是味道奇特。”稀稀疏疏的扎着个小髻的离大叔正招呼着顾安和顾长渊吃菜。   “嗯嗯,离姐的手艺是挺不错的。”顾安尝了口菜,又抿了口酒。“但是顾老头你酿酒的手艺可是大不如以前了,喝着真是辣口,太烈了些吧。”   “嗯?”离大叔一听这话,眉毛一挑,又看了看顾安的样子,但是不像是在骗他。   他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抿了口。   “老婆子,老婆子!”   “诶诶诶。”   离婶从外面端着盆鸡进了房,放在了桌子上“怎么了。”   “这酒怎么不对,不是我酿的啊。”   “哦哦,今天有个妹子被人追杀,你的酒葫芦为了救她,从天上掉下来摔碎了,酒自然也没了。”离婶看了眼离大叔,怕他不信,又说道“诺,桃花树还被她撇了节枝干下来,就在你后面的榻上。”   离大叔回头一看,那榻上果然有根孤零零的桃花枝丫。   “天啦,我这个桃花树,可是我费尽心思才将它种活的,就为了酿酿清酒,居然,就这么被人给折了。”离大叔言语间满是辛酸的意味。却被离婶一声冷哼给惊醒。   “呦,搞半天这桃花树,你种它是为了酿酒,还敢骗我是因为我喜欢桃花,所以才为我种的。”   “噗,哈哈哈。”顾老和顾长渊的笑声一时间没有忍住,便笑了出来。   “我….”离大叔回头看向离婶时,身形已经有些颤动。可他一转过身来,便看见离婶拿了门上的一个鸡毛掸子。   “来人啊,有人要杀人了。”   “呵呵。”离婶用脚将门一勾。   随着门“咚”的一声关上,笑声和叫喊声便响了起来。    ☆、太子的暗杀   “夫人,你吃这个。”离大叔看了眼离婶,夹起块鸡肉,放进她的碗里。   刚刚的那番鸡飞狗跳,整的他现在腿上还隐隐作痛呢。   “哼。”离婶冷哼了声,咬了口那鸡肉,又甩回到离大叔的碗里。“还你。”   离大叔倒也没嫌弃,夹起鸡肉就往嘴里送。   “离升,我觉得这次齐国出兵,古怪的很。”顾安抿了口酒,手指在酒杯上摩擦了几下,有些思虑的开了口。   “为什么这么说?”   “这说是齐国士兵来犯,浩浩荡荡的带了几万人马,却在离城墙外老远的地方扎了营,按理说,我在京城,这地界也就你一个副将,他大可趁其不备,直接攻击,何必在外扎营数日,连我都从京城赶来了。都还没动手。”   顾长渊低着头听着,觉得真是句句在理。   这些年梁国过惯了安逸的生活,这边境时常无人关心,若是出其不备,齐国这边迟怕是早就拿下这个小镇了,何苦等到他们都赶来了?   “那顾兄你的意思是什么?”离升看了眼顾安,神色间也添了几分郑重。   “他们大兵压境,我之前登上城楼看了眼,在他们士兵中有一块地方是红色的,我派的探子回来后,告诉我说是一个金鸾红锦马车。这就很奇怪了,派一个这么豪华的马车来这么个地方,是要接什么人吗?那难道齐国兴兵是为了接什么人吗?”   顾安尝了口菜,合着酒水咽下。   也许,真的是来接人的吧,顾长渊一想到齐昱颜,就觉得所有的信息能够对得上号了。   “儿子,你觉得是怎样的情况呢。”顾老的话题一转,看向在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顾长渊。   “我?”顾长渊抬头对上了顾老的眼睛。“儿子觉得也许也是这样,等找到人了,就开始动手了,免得伤到要找的人。”   “嗯。”顾老一边听一边点头,“对,没错,有可能就是这样,但是我们也不能怠慢,离老头,明天一去军营里,就叫人打起精神来。不过齐国这么点兵力,要想动我边境,也是不可能的。”   等吃完饭,顾长渊出了房,坐到庭院里桃树下的石凳上。   在这边陲小镇,真是人来的少,就连春都来得如此的晚,晚风送来凉意,从桃花树上抚摸而过,竟有微微香味。   他看着这繁星满天,从没想过自己还能看见这么美的天空,他的大脑在这一片静谧中,飞速转动着。   齐国兵力甚少,可是上辈子,自己的爹爹可是死在这边境,后来到自己上阵杀兵,从来没有过指挥作战经验的自己,竟然能那么轻松的逼退齐国军,并且齐国竟然为了和亲,平息战争,送来齐国公主。   上辈子觉得理所当然的事,这辈子反而觉得每一处都是破绽。   “哎。”他长长的叹了口气。   也许还有什么事是他以前没有发现的吧。   这次可得好好注意。   ****   京城东宫。   金瓦屋檐,桃花柳绿,灯火通明,行处曲径通幽。   凉风从镂空的石灯处绕着远路经过,穿着青色长裙的宫婢在这明暗中穿行。   “殿下,回来了?”李媛柔从内室里,掀了帷幕,走了出来。   “是不是太累了?”她上前想要替太子柔柔肩。   “是有些累了。”太子坐在木椅上,闭目养神。“对了,我之前派出去的杀手快到边境了,等把顾安那老头杀了,我们就将顾家小儿扶上将军的位子,到时候控制起军队来也方便多了。”   “这次顾长渊也跟着去了,我们为何不将他们一起杀了?”李媛柔有些疑惑。   “啧啧啧,真是最毒妇人心。人可爱慕着你,你却想着置人于死地。”太子摇了摇头,有些笑意。   “太子万不能拿这事玩笑,臣妾对他可没有丝毫情意。”李媛柔说着就要跪下身来。   “呵呵,太子妃快起来,不过一个玩笑。关键是若将他二人一并除去,我们扶植的新将军还没那个能力,齐国的人又死死盯着梁国,算了,一个听话又能干的棋子没什么不好。而且将顾安的死伪造成被潜入的齐国士兵所杀,那以后,他顾长渊可是要恨上齐国了。哈哈哈。”   “是臣妾愚笨了。”李媛柔拿着丝帕捂着嘴,也跟着小声笑了起来。   “诶,都这个时辰了,怕是要动手了。”太子看着窗外,悠悠的说道。   *****   这一夜,可能是突然来了这么炎热的地方,顾长渊躺在榻上,有些睡不着了,他看了眼身旁的顾父。   “怎么了,睡不着吗”顾老像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   “嗯,爹怎么也不睡,是睡不着吗?”   “倒不是睡不着,只是有些心事罢了。”顾老停顿了会。正欲开口,却猛地坐起身来。   顾长渊也皱着眉起了身。   “有人。”   他二人对视一眼,便下了床,顾安随手拿起离大叔放在桌子上的酒葫芦。   顾长渊则拿起放在榻侧的桃花枝丫。   外面狂风卷着细小的桃花,在这地界狂啸。有些旧了的木门,也被吹得晃动起来。   庭院内倒是有几盏石灯,映得这地方有些亮意,屋内却漆黑一片。   这时只听得见“刷刷”几声,墙头上便出现了几个穿着黑衣蒙着面,手拿长剑的人。他们也是互相看了看,然后一跃而下,向这个小小的房子靠近。   屋内的灯光早已歇了,他们这几人,知道这次要暗杀的是,顾安这个纵横沙场的将军,行动间都充满了谨慎。   这五人,以一二二的三行排列,缓慢向前靠近。   右侧是一黑衣人在贴进窗口的同时,从怀里掏出根细管,往里吹了吹,便见白烟弥漫进那房内。   想来必是令人昏睡的药物。   约摸着过了几分钟。   走在最前面,似是领头人的黑衣人掏出了把匕首。   那匕首在门缝间左右晃动,然后只听得屋内门闩掉落的声音。   轻轻的将大门推开。屋内一片漆黑。   那领头人伸出左手勾了勾,示意后面的人先上。   顾长渊和顾安站在门后,冷着张脸,那些黑衣人从光明处跑到黑暗的地方来,肯定有那么一短暂的失明,就是那一瞬间,他们定要好好把握。   先进来的两个黑衣人,一个刚走进了几步,就只觉得脖颈处被什么细小尖锐的东西给刺到。   而另一个则是被一个重物从后脑勺打来。   “有埋伏”这黑衣人捂着后脑勺,揉了揉。   领头人立马止了脚步。却为时已晚,   带着滔天剑意的桃花枝,已作长剑般向他袭来。   领头人连忙一展臂膀,向后滑去。   顾长渊则是足尖点地,借力向前追去,白色宽袖被风吹得飘飞了起来。竟恍如仙人般。   黑衣人们只觉眼前突然多了一身着白色长衫,俊朗无双的男子,一时也有些看呆了。   等到耳边传来,自家主子和他打斗的声音,才清醒过来。   这二人一挥剑正欲向那白衣男子靠近,却见前面不知何时站了两个男人。   一男人头发蓬乱,梳着疏松的发髻。“顾老,我们就来比比,谁先打赢吧。”   一男人套了件外衫,手上拿了个酒葫芦,“呵,赌你明年开春新酿的那壶酒!”   “好叻!”   这边打得不可开交。   而先进去的二人,一人竟仍是中了毒,脖颈处被刺出的洞里,留着黑血,而剩下的一个人,此时则面朝下的躺在地上,上面坐着个离婶。   离婶跨着腿,一屁股坐到了这人的腰上。   拿着那个白日被摔破了角的酒葫芦,一下一下狠狠的击打着这人的后脑勺。   “老婆子我好不容易睡着了,居然跑来吵我,打死你,打死你。”   这人还没来得及挣扎,就只觉头越来越痛,昏了过去。    ☆、何日兵起   大漠孤雁,黄沙漠漠。   这地方,白日的阳光来得早了几分,此时不过是寅时,太阳便快已缓缓升起。   这一望无际的黄沙上,有一队西域游商,正牵着马匹往齐国的方向走着。   “老夏还是你聪明,知道跟着他们走。”这一队人中,有一穿着男人服饰,身形瘦小的人,正伸手出来,欲拍打身边一佝偻身形的老人。   却被老人一个手背,便把她的手隔开了。   “你这小孩,真是嘴厉,也不知道这些年,你阿婆怎么教你的,就算回了齐国,你这样,怕是学那些规矩都要花些时日。”夏太尚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   “啧啧啧,少瞧不起人,我都懂,只要做好三件事,他们就会觉得我是个知书达理的公主啦,哈哈。”   夏太尚听这张狂的笑声,嘴角有些抽搐“就你这笑声,我就不信,能成。”   齐昱颜伸手提了提大了个号的裤子说道“一,少说话,少做事,问什么,答什么。二,笑不露齿,保持一个角度,三,走路慢,要随时拿出手帕,装作弱不禁风。对吧!对吧!我对这些可懂了,我们那村里虽然名门闺秀少,可是一些小书挺多的,我看那些女子的描写都有了总结了。”   “真是荒唐!你一堂堂公主,竟然看那些不入流的小书,你阿婆真是人越老越糊涂了。”   “呦呦呦,我就是喜欢看,而且下次看见我阿婆,我会告诉她。”齐昱颜顿了顿,装作一副生气的样子,接着说道“阿婆,上次你的那个老相好,对我可不好了,说你教我教的都是些不入流的东西,而且还说你越来越老,越来越糊涂了。哎呦。”   齐昱颜的后脑勺又被人重重的拍了一下。   “你这黄口小儿,真是嘴厉。”   “哎呀,夏爷爷,我不是跟你闹着玩的嘛,你可不能抛下我,自己跑了,不然我阿婆,可会拿着那条金丝蛇来咬你的。”   “还敢提那条蛇,我今个非得替她好好教训一下你不可。当初我费尽心力寻了那么几座大山,送了这蛇给你阿婆,你可倒好,五岁的年纪,就把我那条蛇甩到火堆里烧了。”夏太尚身形一挺,就准备伸手打来,齐昱颜一个偏身。赶忙闪到了一边。   “嘿嘿嘿,老头,我就是轻功好。嘿嘿嘿。”   这打闹间,他们跟着游商已经到了大漠的边境。再往前走一阵便能到齐国的城门处了。   说来齐国和梁国之间虽然隔着这么个荒漠,看起来难以通信和远征,但这大漠的范围其实极小,岔路也少,中途还有可以补水的地方,走个一天便能出荒漠。   “真是非常感谢。”夏太尚对着西域游商说了几句他们家乡的话,又往游商老大那里塞了些银子。   齐昱颜反正是听不懂的,她手脚麻利的将身上套着的男人服饰给换了下来,然后叠好,放到了游商的行李上。“谢谢啦。”   “走吧。”夏太尚解决完了事,对着齐昱颜说道“这一路我们骑马去,大概再过个几日便能到都城了。”   “好。”齐昱颜点了点头,临走时,又回头看了眼,与天连成一片的荒漠。   真是一朝离别,竟分不清何处是故乡。   ****   而那边陲小镇此刻正被鸡鸣声唤醒。   “咯咯咯”离婶家的墙头上正站着一只神气十足地公鸡,它抖着鸡冠,正准备再接再厉的来一曲唯美动听的歌曲,一展它的歌喉。却被一个飞来的菜头,给吓得跃了下去。   “叫叫叫,叫个屁,老婆子我昨个真是没睡好,才躺下就又被吵醒,烦极了。”离婶打了个哈欠,将房内的大门打开,迎接着清晨。   昨晚这院子里的激烈可是忽视不了,她新买的石凳都被人给踢翻了。   不过此刻,她这院子又冷清极了,顾家父子和她那死老头都去城门上了,说是这些小毛贼有古怪。不过昨晚也该庆幸,若是大家都睡熟了,那迷烟一进来,谁胜谁负可又说不准了。   想到这里,离婶又是重重的打了个哈欠。“可是还是困,算了,回去接着睡。”   她扣了扣背,转了身,勾了下门,便往内堂走了。   而被她想到的顾家父子和她老头,正站在城门上,满脸严肃。   “顾老,我觉得昨天的那几个人,不像是一般的小毛贼,做法老套,做事谨慎,一看就是有备而来,并且对里面的情况有些了解。说来,顾小儿的武功长进不少啊,哪怕现在让我和他打一架,我可都打不过了。真是俊了不少,人也长得帅,说到这,我远方堂哥的….”离大叔说着说着似乎就有了为顾长渊做媒的意思,害的顾长渊连忙接嘴,打断了他。   “我也觉得他们是有备而来。可是他们为什么要杀我们,若是爹你有什么三长两短,这边境岂不是危了?”   “哎呦,那看来是齐国的杀手吧!”离大叔指了指城门外,远处一片黑压压的地方说道。   “不对,如果齐国是担心有我在无法取胜,而想要解决我,他们早可在我未到时,便开战,何苦现在派人来杀我,于理不通。”   顾长渊点了点头,眉眼间有些低了,他皱着眉,思考了会。“若是,这杀手不是齐国派来,是我们梁国派来,那要是爹爹去了,我作为顾家的长子,很有可能….”顾长渊突然说不出话来,因为他发现,这一切与前世不是一样的吗?   上辈子爹爹死于边境,皇帝为了边境安危,再加上这些年梁国武风微弱,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抱着虎父无犬子的想法,将自己送上这战场。   而后齐国兴兵,然后作败,送来齐国公主和亲,指名嫁与自己,然后自己威风了两三年,突然病弱,武功都渐渐衰弱,被弃如草芥。最后也不过是以死为结局。   想到这,顾长渊的身体便抖动了几分。   真是没想到,自己的父亲为这梁国,戎马征战一辈子,最后竟有人想要谋害他。   “长渊,你怎么了,怎么脸上看起来不怎么好。”   顾老看着眼前脸色有些冷清的顾长渊,关心的问道。   “没…没事。”顾长渊眨眼间,掩下所有的情绪。“我只是想着这齐国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发兵。”   “呵,看吧,也许也就是这几日吧。”   顾老站在城门上,看着远方,目光深远。   他的深蓝色长衣在风中微微卷动,竟颇有些遗世独立的风采。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应该会有两更,但是可能那更就是下午稍晚点了。嘿嘿嘿。我要出去浪了。 ☆、心仪之人是太子   杀手失利的消息传回东宫时,已经过去四日了。   京城中,东宫外。   宫婢们皆低眉跪在台阶下,无一人说话,就算是听到宫内摔东西的声音,也无一人敢抬头看去。   此时的东宫内,也是气压浓重,压得人抬不起腰来。   “废物!”太子端坐在正座上,将手里的茶杯砸了下去。   “是属下的失职,还望太子保重身体。”地上跪着个穿深红色锦衣的男子。那男子头上束着个浅色发冠。右手握着剑,低着头。   “呵呵,五个杀手竟然都搞不定?这下可好,人是有了戒备之心,怕是后面更难成功了!”太子越想越是火大,又是一拍桌子。“真是废物!”   “太子殿下,齐国现正兴兵冒犯,也许顾老就真的战死沙场了,这不更好吗?”   这男人低垂着头,语气平和。   “我…”   “太子殿下。”   太子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一声音尖锐的男声给打断了。   见屋内没有声音,他又敲了敲门。   “叩叩”   “太子殿下,皇上叫你去御书房,他有事找你。”   太子眉毛都快皱到一块了。复的声音低了下来。“你先走,下次再来。”   “是。”   太子起了身,拉了拉衣领,整了整袖口。   开门时,那穿着深褐色长衣,低着头,约摸三十岁的太监总管,就那么安静的站着。   似是听到了开门的声音。他悠悠的说道“太子殿下,请。”   “嗯,好。”   一路上,太子在前,太监总管在后,两人都安静的走着。   “张公公,不知此次父皇唤我前去,有何事。”   那太监浅声说道,“主子的事,我等奴才岂有置喙的权力。只是听说今个有人快马加鞭送来最新的战报。我梁国天佑,此次也是大获全胜。”说到这,他便住了嘴,不再开口了。   “嗯,公公说的是,天佑梁国。”太子面上微笑着,藏在袖口里的手,却死死的握紧了。   走了估摸一刻钟的样子,他二人便停在了御书房前。   “太子殿下。”张公公躬了腰,便退到了一边静站。   推开御书房的门时,一股檀香味便渐入鼻喉。   太子往里走了几步,便看见皇上正半躺在榻上。   “父皇。”   “嗯,这次叫你来,是前面战场传来消息,我方大胜,齐国为了和解,将于几日后,送来齐国公主,与我们这边和亲。这过几日,你可得有的忙了。”皇上翻了两页纸,又说道“对了,你大哥和三弟再过半月,也要从江南回来了。到时候你们可好相聚了。”   “…是。”   ****   边陲小镇,老树佝偻着身躯,尽力的张着它的树冠。   “离老头,你们就别送了,等过段时间,我再来看你,你可得用心去酿明年的那壶清酒,那可是我的叻。”顾老拉了马绳,打趣道。   这齐国就当真如他们揣测的一样,仅仅是过了两日,便突然动了兵,但又仅仅是微微交战,便作投降。   送来一封早已写好了的求和信。   他将那信交了传信的士兵,命他快马加鞭地回去京城汇报。   而就在这短短的一日间,齐国士兵便皆退去。   “哎,顾兄,我还是不放心,这次的战争,就跟闹着玩一样,他们齐国,莫不是才换了个太子,风格就变了。”离大叔还是有些疑惑的摇了摇头。   “呵,也许是新上来,想有所举动罢了,不管他,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有什么招,便全使出来,我都能好好的接着。倒是你二人,当真不想回京城了?”   “那伤心之地不想回去了,现在在这地方住着也算好。”这次接话的是离婶,她一副农妇的打扮。   其实他二人年少时也是征战江湖,颇有威名的夫妇搭档。   可惜被人仇杀,唯一的儿子也失了下落。被顾安所救,成了忘年老友。   后来便投了顾安的手下,来了这边境,离升当上了这的常驻副将。离婶则选了个媒婆行业做了起来。   “哎,既如此,我也不再相劝,我们来日再见。”   顾长渊见此也上前抱了拳,“离大叔,离大婶,来日再见。”   “好好好,下次再来,到时候,若你还没娶亲,老婆子我可要好生给你看看,这些大家闺秀,我可是有她们的画像,到时候让你慢慢选。”   “这….”顾长渊浅笑了下,像是想到什么,眉眼一柔,“呵,到时候,可真得找您替我给别人提亲了。”   “呦,看来是有心上人了,顾老头,你要有儿媳了,哈哈哈。”   顾安倒没有笑,反而像是多了什么心思,他看了看顾长渊,心里念到,只要不是那女人,就好了。   道别的话说了,顾家二人便一个翻身上了马,像离叔离婶挥了挥手,便奔驰了起来。   而那信中的齐国公主,倒没有他们这么忧心忡忡。   齐昱颜正穿着华服,梳着发髻,端坐在为她特意准备的檀木雕镂木榻上。   她那发髻上装饰的金银玉石,晃得人眼睛疼。也压得她脖子酸。偏还要学着小书里,那些个姑娘的样子,不说话,只是浅浅的笑。   她画了个浅妆,涂了胭脂,嘴角微微上扬,眼眉低了几分,身形一端正,倒是有几分公主的样子。   “一会马车就来了,为父昨晚给你说的事可记好了?你此次前去,多听使者的话,嫁给梁国顾老将军的儿子,到时候,梁国那边的眼线会给你提供帮助。你记得…”   “嗯,我记得,拿药,毒死我公公,再用药控制我相公,让他谋朝篡位,然后趁着内乱,我们齐国再大举兴兵,拿下这区区梁国。我都记得。”齐昱颜嘴上答应得好好的,心里却是一声冷哼。   想当年,因为我娘亲难产,你将我逐出齐国大门,还派人追杀我,我当作你是真爱我娘,心里虽怨却不恨。这次,你为了权利,想要将我作你的棋子,为你谋取千秋霸业,真是,这高位一坐,便忘了初心。现在不过是个小小的太子,便想着以后。啧啧啧。   “记得就好。一会在车上,会有奴婢给你讲梁国的情况,我就先走了。”新任的齐国太子,齐昱颜生父,又看了眼齐昱颜的脸,太像了,像得他恨不得用剑划烂。却在失了理智的前刻,停了下来。   权利,权利。他在心里默念道,复而转身。   屋外的嬷嬷,见太子已走,进了门,扶了齐昱颜。   “公主起驾!!”   “公主!公主!”   “嗯~”齐昱颜半靠在马车里,拿着把葡萄,一个一个的吃着。   哼,这夏老头还是不错,将自己带回齐国后,还给自己送来这么多水果,让自己路上吃。   至于和不和亲,与谁和亲,她都不在乎,反正现在好玩,等厌了,她走了便是,反正她的轻功,是最好的,嗯!最好的!   “嘿嘿嘿。”想着想着,她便笑出声来。   “公主,公主,太子叫奴婢给您讲讲梁国的情况。”这奴婢见齐昱颜莫名其妙的笑了,虽是奇怪,但还是热情的说道。   “嗯,你叫什么名字?”   “啊,奴婢叫绣隽”绣隽笑起来挺可爱的,她顿了顿。“这天下是齐国,梁国,夜国,三国各占一块地界。其他的小国,我也记不得多少,这齐国梁国这些年明争暗斗的,梁国皇子有五人,公主四人,不像我们齐国,公主除您以外,就只有两个尚在襁褓间的小公主,三位皇子。梁国皇子间也是为了夺嫡之战,不曾平息过,但二皇子,宁子书现在更胜一筹,登了太子,其他….”   “绣绣,我好困。”齐昱颜打了个哈欠,看了眼讲得认真的绣隽。   “你就给我说,你会什么,他怎么会把你派在我身边。”   “回公主的话,奴婢会些医术和武术,到时候能保得了公主。”   “呵呵,绣隽啊,这世上最好笑的笑话,无非是,他要保我。哈哈哈。算了,我还是睡一觉吧。”齐昱颜笑了起来,眉在动,嘴在动,眼神却平静着。   绣隽一时也不敢再开口,只得静默。   ****   这一走又是好几日,等这马车终于到了梁国京城,等齐昱颜拖着厚厚的的裙摆,上了朝,参拜了梁国的皇上。   等皇上开口说道“齐国公主,听闻你此次来是来与我国和亲的,朕特地早就唤了皇子和官家子弟,在这里等你,不知道你们齐国的意思是想要你与谁和亲?”   齐昱颜挺直了肩,提动着长裙站了起来,她侧过头,那一排的确站着许多男子。   而在那之中,穿着深蓝色长衫,束着个银白色绣线发冠的男子,她更是一眼便看见了。   那男子站着不卑不亢,与她对视时,嘴角似乎还挂着浅浅的笑意,眉眼璀璨得如星辰,轮廓深深,说来真是天人之姿。   像是因着她的目光流转到了这人的身上,有太监介绍道。“这是顾家长子顾长渊”   “哦?可我心仪之人可是太子。”    ☆、意料之外   且说在齐国公主到达梁国之前,顾长渊和顾老是一路江山万里,日月兼程。   等到了京城,便已过了好几日了。   他二人下马回了府,才坐下来,准备歇息一下。   结果就有奴才来报。   "老爷,门前有公公找你,说是皇上要见你。"   "哎,知道了知道了,这定是,皇上要问我关于此次前往边境有何看法。我立马就去了。"顾老喝了口清茶,便起了身,起身时,还抖了抖衣袍。   "嗯?"奴才又抬头看了眼顾长渊。"老爷,那公公说还有少爷也得跟着去。皇上是找你二人。"   "还有我?"顾长渊也放下手里的茶,起了身。   他父子对视一眼,觉得此事可能与边境之事无关,心里不免多了些疑惑,但却不能让门外的公公久等。   "走吧。"   跟着一面相较陌生的公公,一路往皇宫行去。   路途上,顾老发现竟然还有一些世家公子或者官家子弟也在其中。   "这?"   "喂喂喂,顾长渊怎么你也在这里呀!"   突然从后面传来个有些跳动的声音,随后又是个什么物件给打过来了。   顾长渊微微偏头,任那东西从自己耳边划过。   "哎呀,这可是我新买的核桃,居然被你躲开了,你怎么不接住呀!"   顾长渊回头时,看着前面大约十六岁年纪的一男生。   这男生是刑部尚书的儿子。   秦何辛。   上辈子里这孩子小时候挺粘他的,跟他倒算是能玩到一块,可自己上辈子前些年心念李媛柔,后些年躺在病床上怨天尤人。   跟他关系也渐渐淡了。   "呵,我若是接住了,只怕是更会显得你武功低了。"顾长渊笑了笑。   "你这人!你是将军府的少爷,我是一官家子弟,老是用武功来压我!"   秦何辛说着便伸手搭在了顾长渊的肩膀上,然后凑近了,小声道"今天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多人都被邀请到宫内来。"   "不知道。"顾长渊其实早就有了预感,只是之前还不确定,现在看到这么多子弟,便猜到了。   可能便是上辈子的替齐国公主选亲吧。   他心里像是放了糖,甜滋滋的。   连带着秦何辛搭来的手,他也只是轻轻的扒开,没有多说。   "你这人除了对李姐姐,总是这般冷漠。"秦何辛也不介意,戳了他一下,便跑到自己爹爹的身边跟着了。   顾长渊听到'李姐姐'这名字时,脸色有些鄙夷,却也只是低了头,跟着大家往宫内行去。   "众位爱卿,皆平身。"皇上穿着常服,端坐在黄色长椅上。   看着下面静站着的臣子。   他又缓缓开了腔"这次喊你们前来,是因为齐国公主马上就要到了,大概明日便能抵达。她此次来是来和亲的。我召你们来,也是想告诉你们,明日带着孩子一起上朝。看那齐国公主心仪着谁,你们谁可要好好拿出我梁国子弟的风采。哈哈哈"   皇上在上面笑着,下面站着的人却思虑许多,百般想法,最后也只能化出句。   "谢主隆恩。"   "嗯嗯,既然这样你们就退了吧,顾安留下来,给朕说说,前边的事。"   "是。"   皇上话音一落,大家便有秩序的退了出去。   "此次前去,你有什么发现?"皇上摆了手,让顾安上前来。   "皇上,此次齐国根本不是有心打仗,臣觉得他不过是借着此仗的名义,将那个齐国公主送来而已,臣觉得有古怪!"   "哦?是这样吗?"   这一聊就又是一个多时辰,回家的时候,已经到了晚饭的时候。   顾老进了府,发现饭菜已经准备齐全了,却唯独少了一个人。   "顾四,少爷去哪了?"   顾四摆好最后一道菜,转过身回答到"少爷在屋里,说是他很忙,今晚不想吃。"   顾老以为顾长渊是因为今天的事,不高兴呢,毕竟像他那般冷清的性子,本就不喜人多,这次还让他上朝廷,作市井之物般,任人选择。   这想法倒也没错,上辈子顾长渊也的确是有着这个原因,所以对齐昱颜有些冷漠。   顾老摇了摇头,"那少爷在屋里忙什么呢。"   "他…"顾四摸了摸头,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   "嗯?"   "少爷他,叫西萍把他的衣服全拿了出来。正一件一件的试着呢。"   "啪嗒"顾老将手里筷子一放。   "他平日里不是就爱穿蓝色的衣裳吗,哪里挑选过。"   "这…奴才觉得可能是因为明天少爷要进宫吧。"   这话似乎有些正确,顾老也同意的点了点头,但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一时想不起来。   "算了,等他忙完呢,给他送壶粥去,免得夜晚饿了。"   "是"   而那边的顾长渊正摸着下巴,看着床上摆放着的衣裳发神。   到底哪件更适合他?他都快纠结死了。   明天见齐昱颜,可得穿得帅气点。   可是看来看去,他竟然觉得,是自己衣服太少,以至于没有喜欢的。   算了算了,还是穿上辈子见她时,穿得那件深蓝色长衫吧。   反正她上辈子也是选的我。   一想到这话,顾长渊的眼眉都舒展开来,第一次笑的那么高兴,不像是之前的拘着,这次连眼眉都弯成了一条线。   "西萍,西萍!"   "奴婢在。"   "将这些衣裳收了吧,留了我那件蓝色绣纹的长衫就行了。"   就连睡觉的时候,也是久久不能入眠。   他只觉等了好久。   等到天刚过了寅时,便早早的起了床。   穿戴好后,还特意挑选了个玉佩挂在腰间。   "西萍,一会给我挽个规整的发髻,知道了吗,还有把我那顶银白的发冠拿来。"   西萍看着不知道为什么,特别高兴的少爷,有些奇怪。   而顾长渊根本无暇管她的想法,他只是在焦虑的等待着。   终于等到皇上宣了他们这些子弟,上了朝廷。   终于等到她被人簇拥着走了上来。等到她与自己对视。   听到公公在身侧说"这是顾家长子顾长渊"时,他都想着要不要迈脚出去,可是应该先迈右脚还是左脚?还是…   "哦?可我心仪之人是太子。" 作者有话要说:  以后我就14点更啦~其实我真的很想在"哦?可我心仪之人是太子"后面写。顾长渊当时就一脸懵逼"这跟之前说好的不一样啊。"哈哈哈。算了算了,我们很正经的。 ☆、赐婚之事   齐昱颜的这句话,就像是突然砸进了海里,激起浪花一片一片。   整个朝廷上都变得安静了。   “哦齐公主原来是为了我们有才华的太子而来啊。”皇上坐在龙椅上,似是在笑,眼睛里的阴霾却深不见底。   “梁国皇上,我们齐国公主的意思是,没来之前,曾听闻太子,二十六的年纪就已是深受百姓爱戴,也一直为皇上分忧解难,这样的一个人,别说是齐国公主心仪的类型,就算是放眼天下,也是许多女子心仪的。并不是说和亲的对象是太子。”齐国使者一听自家公主说的话,心里便暗道不好,又听到梁国皇上的反问,他更是心里一颤,连忙上前替公主解释起来。   “是这样吗?”皇上突然笑了,带动着他的手在龙椅上拍了拍。“我这二儿是挺厉害的,可惜前半月他刚成了亲,娶了礼部尚书李昌尹的嫡女李媛柔。这要是才这几日的光景便要他另娶,不仅会折了他的名声,更会折了公主的名声。”   哼,不过就是说不行嘛,还一脸道貌岸然。啧啧啧,上位的人真是会装。齐昱颜在心里默默的念到,面上却学着小书里那些姑娘的样子,端的很是有架势。   “我们梁国也算是地大物博,人员辽阔,就现在这朝廷之上站着的,便也算是我朝的佼佼者。公主定可选中心仪之人。”皇上指了指下方那排男子。   “皇上,齐公主就是太害羞了,来时还曾跟我念叨过,说是梁国顾家儿郎,顾长渊,也算是她最喜欢之人。”齐国使者笑着回答道,终于把人选给弄到顾长渊的身上了,要是完成不了,回去迟怕也是死路一条。   “谁说我喜欢他的?”齐昱颜突然出了声,又看了眼,站在一旁的顾长渊。   她想了想,走到顾长渊的面前上下左右的四处看了看。   “他怎么看也比我年纪大多了,我可不喜欢他。”齐昱颜又瞥了瞥那个方向,指着顾长渊身边站着的一人说道。“诺,就这个男的看起来还挺配我的。”   秦何辛本以为就算来了这朝廷,和亲的事也轮不到他,毕竟他身边站着个,被京城许多女子爱慕着的高冷公子,顾长渊。   可没想到这齐国公主眼光独特,竟一眼看中了自己。   而且从言语中,他只觉得这齐国公主定是洒脱,豪迈之辈。   正心里一喜,欲跪下求赐婚。   却只觉得身边一阵寒冷。硬是让他冻得不敢迈脚出去。   “齐国使者,你们到底是想与谁和亲?如此善变,当我们梁国好欺负吗?”皇上半眯着眼,看着这下面的情况,心里有了些计较。   “我….”齐国使者只觉一个头有两个那么大,他又不傻,看公主现在的语气,定是不准备嫁给顾长渊的,可是这样怕是完成不了齐国太子的任务。   “皇上!”顾安在一旁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自己这么个优秀的儿子,居然被一个小姑娘挑三拣四。还嫌弃他年纪大。   顾安从朝臣中站了出来,一撩衣袍,跪了下来。刚准备接着说什么。   只听顾长渊也喊道“皇上。”   然后那抹蓝色便跪在了自己身边。   顾安分不清自家儿子的想法,一时间也闭了嘴。   “皇上,草民第一眼见到齐国公主,就已心仪,望陛下成全。”顾长渊磕了个头,抬起来时,还是那么平静。恍然不觉这句话惊了朝堂之上的多少人。   “儿子!你!”顾安更是摸不着头脑,看向顾长渊,却见顾长渊对他笑了笑。   “情不知其所起,应是始于初见。”   “可,这不知道齐国他们是怎么想的。”皇上向齐国使者看去,却见齐国使者脸色一松。“皇上!齐国早闻顾家长子犹如其父,当真是优秀得极,若真能成,定是一桩佳事。”   “那,齐公主呢?”   齐昱颜回身看着跪在下面的那个男人。这男人明明从一开始,就遇见过自己,也就知道自己根本不是正宗的公主,他为何要特地求亲。   “喂。”齐昱颜偏了头看了看,突然唤道。   “嗯。”顾长渊听她唤自己,也抬了头,眉峰如峦,眉眼间温情缱绻。   “你干嘛娶我,谁信你对我一见钟情。”   “为何不信”   “就是觉得你不像是那么快便能爱上一个人的男人。”   “为什么?”   “不知道,直觉吧。”   这齐国公主的话,真是每一句都没有公主风范,好的说是洒脱豪迈,不好的说是犹如市井泼妇。   这些话,说得皇上都开始皱眉了,他梁国里最有希望继承顾老的人,居然被一个战败之国的公主如此嫌弃。刚想开口呵斥。却听顾长渊早了自己一步,开了口。   “若公主不信,我顾长渊可在此立誓。此生非你不娶,非你不爱。”   齐昱颜被这话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尤其是看着顾长渊那么认真的眼神,她心里越来越慌,她不知道这种情感是哪里来的,她从不曾这样过。   说来,她嫌顾长渊凉薄,其实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也许是从出生开始,到长大,她这十五年来,除了阿婆对她的感情,其他的情感,其他的爱,她都是那么短缺。   所以她从来没想过,有一个人,会在这么多人面前,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   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齐国使者连忙应道“顾公子真是言重了。梁皇,我齐国对这门亲事,非常满意,请赐婚。”   “既然如此,那便这样吧,将齐国公主赐婚给顾长渊,册封他为王爷,所有的奖赏如其他王爷一般,由于齐国公主家不在这里,那便一个月后,从朕的宫内嫁出去吧。”   “皇上”顾长渊等皇上说完了话,应道“草民不想要册封,求撤回。”   他磕了头,也不动,等着皇上的反应。   “为什么不要?”   “齐公主本就不信草民是真心,所以草民已经定好参加秋日的科举考试比赛。不受这封赏,以示草民对公主之心为真。”   “啧啧啧,顾老你看你儿子,真是人也俊朗,志气也高远,既然如此,不册封就罢了,不过齐国使者,你放心,穿衣用度这些,等公主嫁过去了,定不会少的。而且朕相信下一个武状元就是他了,哈哈。”   “皇上哪里的话,我齐国定是相信我们驸马爷的。”   一场和亲就这样结束了,等散了朝,齐昱颜正准备跟着宫婢前往住的地方。   却只觉经过顾长渊身侧时,手心里多了什么东西。   摊开一看,竟是个小巧的玉坠。   回头看去,也只看见顾长渊勾了嘴角的样子。   真是怪人。   她摇了摇头。   “公主,往这里走。”   不知何时,宫婢引她走进了御花园。   才往前走了几步,便听见假山处有人说着小话。   “听说顾家长子顾长渊要娶齐国公主啦。”   “呵,那有什么办法,我家主子看不上他,他便只能扒上人齐公主的大腿了。”   这二人不知真傻还是假傻,声音像是在抑制,却完全没有抑制住。   “谁在那边说话,给公主滚出来。”   在齐昱颜还没有发话的时候,身边的绣隽已经生气的吼了出来。   那二人似是才发现有人来了,跌跌撞撞的跑了出来。   “公主,对不起是奴婢们的错,不该说实话。”   “呦,你们梁国的奴婢都是这般无礼?见到公主,不知道行礼,说了小话,咬了人的耳根,现在在这里站着,随意说句对不起?真是好个礼仪梁国。”绣隽上前几步,故意摆出姿态,教训起这两人。   “怎么回事?”   一个阴沉的声音从远处而来。   是个穿着太监服饰,三十岁样子的公公。   “张公公!!”那二人中有一人声音都变了。   “怎么回事?”张公公又问了句。   “你们梁国的礼仪真是被这二人丢了脸!竟然敢背着主子的面,说主子的小话,我们公主才受了梁国皇上的赐婚,这里就说着我们驸马爷的不对。”绣隽转过身去,看着这个比自己高了半个头的张公公。   这张公公虽然面无表情,神色阴沉。   但见他只随意往那边的二人瞥了一眼,然后对着引路的奴婢说道。   “喊嬷嬷来,这二人既然喜欢说小话,就让她们去跟阎王爷唠唠嗑吧,杂家带公主前往玉音宫吧。”   “是。”引路的奴婢刚应了下来,就听到那二人中有一人喊道“张公公!奴婢知道错了!奴婢是小梅啊,是太子妃的奴婢,能不能饶奴婢一命!”   却见张公公连眼角都没给她一眼,对那引路奴婢又说道“脱她二人下去时,捂了嘴,免得吵闹了内宫。”   “是。”   “公主请。”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嘿 ☆、宫内的烦心事   散了朝,顾长渊跟着顾老往回家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顾老的气压低沉的可怕。   顾长渊也不敢多话,就这么一直跟在他的身后。等回了府,顾老停了脚步,看了他一眼。   “长渊,去我书房等着。”   “好。”顾长渊点了点头,听着自己爹爹叹了口气,心里也是有些难受,可是自己上辈子已经辜负过齐昱颜一次,这辈子又怎能再辜负她。   等顾长渊走了进去,顾老才也进了书房,将门一关。   “我问你,你为何要娶齐国公主?”   “我….”   “你少跟我说你喜欢她,那人我看着面熟,应该是上次在那个村庄里面看见的吧,看她那样子,她来历不明的,说不定根本就不是齐国的正统公主,你真是!哎。”顾老有些颓废了,他坐在木椅上,手指轻轻的敲点着椅面。“我真是搞不懂你,还是你是为了忘了那个李媛柔?何必呢,我本就拥兵重,陛下迟早会对我起疑心,现在你与齐国公主有了婚约,以后,陛下想要对我们顾府做个什么,就真是容易了。”   “爹。”顾长渊走到他的面前,蹲下身来。“你觉得儿子会是一个主动娶一个不爱的人吗那人我现在虽然不敢说我非常一定以及绝对的喜欢她,但是因果轮回,我本就欠过她,这辈子我唯一的愿望就是护她周全。但是你若是说我不喜欢她,看见她第一眼,见她那么小小的人,咧着嘴,做着鬼脸,见她唤着毒物,我又觉得心里一动,说来应是没有情的,却一见到她,就只觉的很轻松,可以做自己,也很想让她的眼睛里全是我的存在。我….”   顾长渊觉得自己平日里还算是口齿清楚,这次不知道为什么怎么也解释不清。他还想张嘴说几句,却被顾老摆手,制止了。   “我知道了,看来是我自己不信你了,因果轮回,若真的存在,那就好了。”顾老站起身来,往书房的里侧走去,然后上翻翻下翻翻,找了个黄色的袋子出来。   他将手伸进去,摸出了个断了的发簪。   “爹,你这是在干嘛。”   “也没做什么,只是今天皇上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就同意了这门亲事,我想皇上对我们的看重也不过如此,这东西你捡好,你那个娘亲在夜国,到时候要是有什么事。你就拿着这个东西去找她吧。”   “我娘亲您不是说,她在我很小之前,就去世了吗”顾长渊有些被绕糊涂了,懵懂的接过顾老递来的黄色袋子,看了眼材质,像是比较名贵的绫罗做的。   “哎,她那个疯婆娘不说也罢,你先退下吧,反正你只要记得,若是有朝一日,天子不再庇佑,你就去夜国吧。”   "爹!"   顾老却不想再讲话了,摆了摆手,示意他下去。   顾长渊只能深深的看了顾老一眼,然后出了门,关上了房门。   摸着揣在怀里的那个袋子。   坚硬的饰物梗在他的手中,犹如梗在他的喉里。   ****   "公主!你说咱们那个驸马爷是不是真的跟,他们太子妃有什么啊。"绣隽屏退了下人,拉着齐昱颜进了内屋,现在这状态便是,齐昱颜脱了鞋子,躺在塌上,还哼着小曲,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而绣隽则是在那里走来走去,似乎挺关心这事的。   "哎呀,小隽隽,你把我头都晃晕了,你管他有没有跟那个太子妃,有什么。我都不在乎。"齐昱颜现在的样子,就差一盘瓜子用来剥了。   "不行,太子叫我来公主你身边,是要好好保护你的!奴婢绝对不允许,他伤你的心。"   齐昱颜这才挑了眉,认真的看了看她。   "你入宫多久啊。"她心里又加了句,怎么连官话都听不懂。   "回公主,奴婢是在您回宫之前,入宫的。有些规矩不是很懂。"绣隽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在我回宫之前?那老头干嘛找你陪我远嫁?"   "公主!!你是不喜奴婢吗?"绣隽原本大大的眼睛此刻充满了委屈。   "我,也不是,只是这种事,不应该找个老练的人陪着我吗?"   "太子说了,我的医术很好,武功也还过得去,在您身边,能护得住。我本是西域小国的百姓,老爹逃亡时,被您娘亲救过,所以太子说叫我来护你,我爹就赶忙收了我东西,把我送来了。"   "护我?呵呵,真是难为他的那份心了。你先下去吧,我有些乏了。"   齐昱颜躺着摆了摆手,等绣隽离开了,才取了头上的饰物,瘫倒在榻上,这人真是明知道,不可能是真的,但是听见了,心总还是有波澜。   这边主仆二人,一副悠然自得,而东宫那边却不这么和谐了。   *****   "小艾,小翠怎么还没回来,我这还等着听她说,那个齐国公主的样貌呢,还有那个齐国公主听到,她的新驸马爷竟然这么喜欢我,有什么反应呢。"李媛柔摸了摸自己发髻上的玉石簪子,又摸了摸脸上的胭脂。   "姐姐她。"小艾正梳发的手顿了顿,突然猛的跪了下来。   "太子妃,求求你为我姐姐申冤啊,姐姐她,死了。"   "啪嗒。"李媛柔将手里的东西一放,脸色有些铁青"我可是太子妃,谁敢动我的奴婢。"   "太子妃,姐姐听您的话,去了,结果被那齐国公主的奴婢指责不懂礼仪,被张公公唤人下去打死了。"   "张公公?哼,竟然连本太子妃的手下都敢打杀,真是有皇上的信任,了不起了,但那齐国公主的那个奴婢也敢与我作对。你去把她给我喊过来。"   李媛柔将手一指,小艾便应了声,出了门。   等走到玉音宫的时候,还没踏进去,便看见那奴婢蹲在院口,看着什么东西。   "喂,你这个齐国来的奴婢,我家主子找你。"   绣隽抬头看了眼,这女生,好生陌生,但眉眼间又有些熟悉。   "我家主子是太子妃。"   这名字一出来,绣隽就知道了,看来是那奴婢被打死了,现在来找自己了。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接话。   却听到上午那个阴沉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太子妃是这么教你叫人的?看来太子妃的内宫事务太过繁重,都忽略了你们这些下人的嘴脸。"   "张公公!!"小艾连忙缩到了一边。这张公公二十八的年纪,就已经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平日里也管奴才的作风,可怕的是,这人根本不在乎奴仆的生死。   绣隽抬头时,就看见张公公手上拿着个精致的小箱子,走到了院门。   "张公公,是太子妃要找她的。不是奴婢。"小艾的声音越来越小。   "哦,那你回去告诉太子妃,皇上给齐国公主赏赐了些物件,这奴婢等会还有事做,等过些日子再去吧。"张公公还是那张阴沉的脸,他心里清楚太子妃所为何事,动不了自己,动个新来的。   "张公公,这…"   "哎,真是听不下去了,滚出我的寝宫,都是明眼人,装什么装,冤有头债有主,喊她什么事都来找我。"   齐昱颜的房间突然被奴婢打开了门,一个像是茶杯的东西给甩了出来。   "我…我…"   小艾还想说什么,却感受到周围奴婢看过来的视线,一咬嘴唇,就跑了。   "哈哈哈哈哈,这脸皮薄的。"绣隽看了眼一旁的张公公。   "诶,来,公公,我帮你拿,哈哈哈。"绣隽大大咧咧的从张公公的手里抢过箱子。一步三跳的往宫内走去。   "这要是梁宫的人,啧啧啧。"他掏出帕子用手擦了擦刚才被绣隽不小心碰到的手背。   "这样性子的主仆,怕是在宫内与那些主子不好相处呢。"他摇了摇头,也跟着走了进去。 ☆、亭中小聚   “公主,这是皇上派杂家送来的物件。”张公公打开了箱子,指了指,却见榻上斜躺着的齐昱颜,打了个哈欠。   “嗯嗯,公公放那吧,我困得紧,要不是那奴婢吵到我,本宫也不会这么生气。”齐昱颜对那箱子里的东西,还真不感兴趣。无非是些贵重的东西。   只是面前的这个张公公,人看着年纪不大,但似乎很是得皇帝的喜爱,在奴才中也算是有着很大权利。   她眼睛一转,要是绣隽能跟他拉近点,这太子妃的人也不容易对她做坏事。   “绣隽,我有些困了,你等会送张公公出去吧,人家刚刚帮了你,可得好生感谢!”趁着偏头,她对着一旁的绣隽,鼓了鼓眼睛。   站立在台下的张公公,也是一步步爬上来的,自然听得见其中的含义,也不说话,只是低着头看着明暗色交替的地毯。   “是,公主。”绣隽行了礼,下了台。“张公公这边请。”   张公公跟着绣隽出了房间,等快走到院门的时候,绣隽停了脚步,转过身时突然对张公公说道。“张公公!!真是很感谢你这次帮了奴婢!公主叫奴婢好生感谢感谢你,真是太感谢了!对啦,奴婢从齐国来的时候,带了一些吃的,你喜不喜欢吃甜的啊,我给你好不好。”   张公公有些发愣,随即开了口“无妨,本是杂家的事务,如果没事了,杂家就先走了。”   “这样啊,那公公你先走吧~下次我再给你送好吃的。”绣隽一听就知道,张公公有事忙,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便送了张公公出了门,自己也回了屋。   张公公穿着太监的服饰,低着头,出了庭院,突然顿了顿脚步,看了眼玉音宫,呵,这家的主子和仆人,还真是有趣,还以为是送什么金银玉石。   而绣隽蹑手蹑脚的回了屋内,刚进去,就看见齐昱颜正瞪着眼睛看着自己。   “公主,怎么不睡了呀。”   “我有事问你,睡不着,有没有给张公公什么好东西!”   “有啊,奴婢说给他好吃的东西,他不要呢,他可能不喜欢吃甜的。”   齐昱颜像是被人塞了个鸡蛋,吞也不是,不吞也不是。   “你出去这会,就,说,给人一点吃的??”   “对呀,爹说了,要把自己最喜欢的分享给别人,才能叫感恩。可是他没要呢。”绣隽也有些委屈,瘪着个嘴,脸都快缩到一起了。   “别哭,本来挺漂亮的脸蛋,等会哭了就难看死了。”齐昱颜这次是完全放弃了,她躺在榻上,看着宫里的重重深帷。为什么,她那个生父就把绣隽派到自己身边呀,简直…“绣隽,你看过那些小书吗?”   话刚出来,就见绣隽一脸嫌恶的样子。“公主,我爹说了,这些小书都是些不入流的内容,您可别看。”   “哎。”真是张白纸啊,算了。齐昱颜已经无话可说,这次一言不发地就闭着眼睡觉了。   绣隽见自家主子半天不回答,也就不再说话,而是坐到一边的台阶上,想着自己哪错了。   *****   “你说什么?那齐国公主就是这么跟你说的?”李媛柔看着台下跪着的小艾,她也才听到事情的过程。   “哼,一个两个都敢与我作对。“我可是未来的皇后。这句话,李媛柔没有说出口,但是神色比起之前更差了。   小艾在台下跪着,一言不发。   “哼,这样,你现在派人去将军府,说顾家长子与齐国公主和亲此等喜事,我身为太子妃自然应该请他们二人来我宫中一聚,顾长渊肯定不会拒绝我,至于齐国公主,这次有理,她也得来,到时候她一来,我屏退她的奴婢,你就去把那个绣什么的给我抓起来。”   “是,主子。”   李媛柔又想了下,她定要叫齐国公主见见,她的新驸马爷可是真的喜欢着她吗?   ***   顾长渊收到宫里的消息时,已经是偏傍晚了,来人是个不怎么熟悉的奴婢,小梅倒没来了,说是太子妃请他和齐公主明日一聚,要是只请他一个人,他定是拒绝的,可是一听到齐昱颜也要去,他便马上应了下来。   而齐昱颜愿意去,其实很简单。   她也挺想看看,那个传她未来相公一直单恋着的女人,是个怎样的女人。   但她有信心,那女人定是比自己老的。   第二天,在太子妃的期待中到来了。   齐昱颜一起来,就被绣隽喊来的奴婢梳着发髻,挑选着簪花,齐昱颜真是烦极了这些宫里的物件,却也只得随手选了个,换了套白色素纱罗裙。   临出门时,齐昱颜像是想起了什么“绣隽你就留在宫内吧,免得等会出什么事。”   绣隽想了想“不行,主子,万一她们对你动手呢,我可是会武功的人,没事的。”齐昱颜想了想,似乎挺在理的”那你可得藏着点自己的功夫,没遇到什么大事时,可不能随意使用。“   “知道啦,主子。”   这边齐国公主带着一路奴婢浩浩荡荡的从自个的宫内走了出来,往太子妃的东宫走去。   齐昱颜刚被太子妃的奴婢引进了东宫的庭院,便看见在那小湖的亭子内坐着个穿着暗青色长衫,面容不清的男子,但是就是很熟悉的感觉。   “公主,太子妃说此次是想与您们好生说些贴心的话,不想外人打扰,所以奴婢就先把您的奴婢些给引出去了。”   齐昱颜心里一凛,好家伙,在这里等着我呢!她偏头看了眼绣隽,却见绣隽点了点头。“那公主,奴婢先行退下了。”   见她这个样子,想来绣隽自有脱身的法子。她便不再担心了。   “嗯,那本宫可以进去了吧。”   “请。”   上了通往小亭的石板路,离亭子越来越近,胭脂味便是越来越浓。   齐昱颜更是觉得鼻子都快被香坏了。   行了个礼,看了眼一旁的顾长渊,先寻了个位子坐下,也不怎么说话。   “齐公主来了?刚我还跟你的驸马爷说着,你与我长得挺像的。”太子妃拿了手帕,捂着嘴,假意的笑了笑。   像?像个屁。本姑娘长得又美年纪又小,谁跟你个十八,九岁的老女人一样!   可齐昱颜也只是垂了垂眼眉,抬起头时,温柔的说道“太子妃哪里的话,你风姿绰约,岂是我这个还未出阁的姑娘就能有的风采。”   呵,顾长渊坐在一旁,看着齐昱颜的表现,无非是说,你已经结婚老了,我可还是个没出阁的姑娘,你怎么跟我比。   顾长渊也许是眼神太过明显,齐昱颜也注意到了,瞥过去的时候,只见顾长渊的眼睛里全是情意,吓得她连忙又转回了视线,她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好怕他这样看自己。   “哎呀,见齐公主跟驸马爷这样,我还真是多余了。”李媛柔的脸上还挂着浅浅的笑,放在膝盖上的手,却紧紧的捏了衣裙,心里怒气冲天。   这男人你没出现之前,可是喜欢着我的,就算我不喜欢,也不可能让给你。   “齐公主,这顾家长子与我是从小长大的,脾气性格都是极好的,那些年,我和他也算是...哎呀,你看我净说些什么。呵呵。”李媛柔这样一句话不吐完整,真是烧人心得很。   可惜顾长渊并没有让她成功。   “也算是见过面的关系。”   哈哈哈哈哈。   齐昱颜的心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畅快起来。   装情深,装认识很多年,结果呢,哈哈哈。   李媛柔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僵硬了,还好有奴婢从石板路上跑来,打破了尴尬。   “太子妃!”那人附在李媛柔的耳边说了几句,便见李媛柔‘蹭’的一声站了起来。   “哎呀,齐公主,驸马爷,有些事等着我处理,你们先聊着。”然后也不听她二人是否同意,李媛柔便跟着来的奴婢,往外面走去。   齐昱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所以也不怎么关心。   太子妃一走,整个亭子便静了下来。   顾长渊坐在石桌的另一边,看着齐昱颜。   他的袖袍像是山间的清水,那么淡然,只是眉眼间的情深很是明显。   “你看我干嘛,有病。”齐昱颜也不知道怎么自己脾气突然烦躁起来。   “喜欢看你啊,我是挺有病的。”顾长渊眼睛眯了眯,笑了起来,这一湖荷花竟都没有他美。   “不准看!”   “看了又怎么样?”   “你!我挖了你的眼睛!”齐昱颜恶狠狠的说。   “诺,给你,你还要别的吗?”顾长渊很是配合的,凑了脸向她靠近。   “滚开呀!”   “呵呵”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哈,昨天真的是太忙了,就没更到。 ☆、女人,别玩火   这边是,荷花浅湖,尖尖小亭。   而那边则是喧闹得,都快把这个地方给踹开了。   李媛柔跟着奴婢一路走到宫内。   “怎么回事,人怎么没了?”   那奴婢吓得连忙跪了下来。“太子妃,奴婢也是按照您的吩咐,将那小贱人给带到了小屋里,唯恐她逃跑,还特地在屋内点上了摄魂香,交给了管事嬷嬷,可奴婢刚才去看的时候,地上多了些血迹,嬷嬷竟然已经晕了过去,而她也不在了。奴婢,真是罪该万死,没有好好的看着她。”   “啪”李媛柔一个巴掌就给这奴婢甩了过去。   “你是该死,竟然放任她跑了出去,到时候,有心人借着这事去皇后那里告我一状,我就失了品德了。”李媛柔在那里又走了走。   “你有没有喊人去寻找?”   “奴婢喊了,但是还没有消息传回来。”那奴婢也不敢有动作,就那么跪在地上。   “好,你现在去把所有的痕迹给我抹掉,做得好,我就饶了你的狗命,做不好,乱石岗的荒尸处,你自己去那吧。”李媛柔突然笑了,艳丽的脸上多了些狠毒。   “是是是,奴婢马上去办。”   李媛柔看着那奴婢跌跌撞撞的往房外跑去,浅浅的笑了。   “呵,这些下贱的人,跑着也那么丑。”可是她一想到那绣什么的奴婢,居然跑了,又没了笑的心情。   而说回绣隽。   之前,她刚跟着其他奴婢退了下来,就被一奴婢拉着,说是要带她去看看自己的屋子。她本来想拒绝,却又觉得自己反正武功又不差,去了也没事。   一进去,房内还站着个上了年纪的嬷嬷。   本是抱着警惕之心,却又因为一直没有什么大事发生,自己慢慢放松了警惕。   等引自己来的奴婢有事出去后,自己的头脑便越来越沉。   就在快要睡着时,突然只觉得背部一阵刺痛,她痛的叫出声来,勉强抬头时,只见那嬷嬷正拿着个皮鞭抽打着自己。   “嘶,啊,好痛。”她只觉得每一下就像是抽到自己的心上,可是自己刚一吸气,马上又被抽得喘着粗气。   浑身无力的时候,抽的次数渐渐少了,她眯眼看见那嬷嬷像是抽累了,竟放着皮鞭,坐到了一边。   她知道,自己只能把握住这个机会。   她咬着自己的舌头,让痛觉刺痛她,不让她睡着。   然后摸着一旁的花瓶给砸了过去。   那嬷嬷几乎没有反应的机会,就这么晕倒在地。   可是她不能晕,另外的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回来。   她只能跑。带着这一身血迹出了门,一路跌跌撞撞的跑着,还好是皮鞭抽的,血流得不多,不至于往地面染上红色。   可是越来越困,越来越疲乏的她,只能支撑着最后一点知觉,跑进了个很小很小地院子里。   然后便没了知觉,最后昏过去的时候,只看见了深色衣袍一角。   ****   今日是张公公的休憩之日。   他住在皇上赏赐给他的一间小院里,位子倒也不偏,连接着东宫,子牙阁等地,院内也是被他料理得很好。   藤萝绕梁,古树绿荫,石桌一方。   可他现在看着这个不速之客,有些头疼。   那地上躺着个眉眼清秀,笑起来很是张扬的女子。   绣隽?估摸是这样的名吧。   看她那一身的鞭痕,想来还是落到了太子妃的手上。   他摇了摇头,本想转身回了屋内,不管这些杂事,却真迈出去几步,又停了下来。   听着脚步匆匆的远方,他只得转过身,将这人给抱了起来,又用脚在那地上摩擦了几下,弄掉了血迹。   回了屋,才将这人给放到床上,便听到有人在外面喊的声音。   “张公公,张公公,你在吗?”   他看了眼褐色长衣,倒是显不出什么血迹,便出了门。   “怎么了,今日你们是无事吗,竟跑到杂家的地方来了。”   台下是几个眉眼小小的奴婢,和两个年纪偏大的嬷嬷。   “是这样的,公公,我们宫内有个奴婢打伤了教她做事的嬷嬷跑了,奴婢们是来看看,您有没有看见。”   那讲话的嬷嬷还是很淡定的。   “杂家这院子一眼就能看完,没看见。”张公公说完了,也不再管了,转了身便回了屋。   “这!”那嬷嬷却说不出什么话,谁叫自己没他有权力。   而且这院子本来就只有这么个地方,的确是没人,她便招呼了人,准备退出去了。   而那几个眉眼小小的奴婢里,有个女子长得倒是有几分姿色,挺妩媚的。   趁着大家转身的空隙,又往里面看了看,看见一地上的土与周围的土乱了几分。土里还夹了几根草。   她也不吭声,只是默默的走到了后头,趁大家都不注意的时候,拿起那几根草一看,似乎上面有些血迹。已经干了。   她回头看着那小小的屋子,低下头笑了,却什么也没说,便跟着其他人离开了。   ****   而小亭中,还是平静得连一点风都没有。   齐昱颜不懂这个看似冷清的男子,怎么一直盯着自己看,宛如个登徒浪子,可你要是说他,人说“我们都已订婚,未婚夫看未婚妻,有什么不可的?”硬是能把你逼得无话可说。   这样状态里,她也快坐不下去了。   想到来时还有件事,她便在腰间摸了摸。   “诺,这是你之前给我的玉坠,还给你。”   顾长渊只是用温情的眼神看着她,也不接。“怎么不要?”   “不要,你不是喜欢着那个太子妃吗,我是不会阻止你的。我也不稀罕要这东西。”齐昱颜一提起太子妃,心里便古怪的不高兴起来,说着话也带了些烦躁。   顾长渊伸手将这东西推了回去。“你拿着,我不喜欢她,你别吃醋。”   “吃…吃醋?你!你!有病啊。”齐昱颜“噌”的一声站了起来。   顾长渊看着她的反应,眼眉更柔了几分,也站了起来。   见人家没说话,齐昱颜把这东西往桌上一放。“自己拿回去,还有你是不是缺爱啊,怎么一天都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顾长渊笑意停了停,想了想。“因为一看见你,我就很高兴。”因为一看见你,我就很放心,很想亲近你。这句话,却被他咽了回去。   “高兴你个大头鬼。莫名其妙。走啦走啦。”   齐昱颜没有再管顾长渊,出了小亭,唤了声“绣隽,咱们回去了。”   却没人应答。   “绣隽呢?”看着漫步过来的太子妃,齐昱颜眼神沉了沉。   “呦,公主怎么找我要个奴婢啊,指不定回去呢。”李媛柔见顾长渊也过来了,声音越发的甜了。   齐昱颜突然想起,之前这女人的莫名起身,她手指一握紧,向前踏了几步。   勾了个端庄的笑容,靠近了太子妃的耳边。   “女人,要是她出了什么事,你可能活不到明天。”   收回了身的齐昱颜还是那么静静的笑着,只是眼睛却如狼般盯着她。   李媛柔一时也被吓得往后退了退,刚想嗲着声音喊顾长渊。   放眼过去,却见顾长渊的脸上冷淡着,眼神也是如寒冰一般刺骨。   她竟说不出一句话。   “公主,你这话...”   却见齐昱颜根本没有搭理她,而是转身就走了,留了个背影给她。   “顾哥哥,你看她怎么这样啊。”李媛柔以为面前的这个男子,还是原来那个把她捧在心上的男人。伸了手想去拉他。   却见顾长渊一个侧身,躲了开去。   “太子妃自重。”而后便也离开了。   气的李媛柔一个人站在那地方跺脚。   “你们这些低贱的人,也敢这样对我。”   顾长渊自小习武,耳力自然也不差,这话就这么直接传到了他的耳中。   原来自己上辈子,真是蠢到家了。   他又想起,之前顾老问他,是不是喜欢这齐国公主。   那个时候,倒真是把他问到了。   上辈子,齐昱颜陪了自己五六年,得到的不过是一个虚名,长久的冷漠。直到临死,他才不带偏见的看了她一眼。可是这辈子,从一醒来,他就认定了她,不仅仅是弥补她,而是跟她在一起,自己很放松,自己也知道她不会害自己。可这算是喜欢吗?   他摇了摇头。自己也不知道呢。   第一次见面,她俏皮的样子与上辈子太过不一样,害的他心一动。   这些日子相处,又发现她脾性简直变了个人。   嘴毒,心狠,会装。却那么古灵精怪。他居然就是觉得这样的她很好,好到眼睛都不想移开。   “哎”顾长渊叹了声气,摸上腰间的玉坠,改日还得再给她找个她喜欢的。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啦~~~~ ☆、石绿   齐昱颜一路走得极快,根本没有顾后面跟她困难的梁国宫女。   等回了玉音宫,刚踏进屋内,便唤了人问道。   “绣隽呢?”那人也是第一次与齐昱颜讲话,言语间既轻又小心。   “回齐公主的话,绣隽还没回来呢。”   “没回来?呵,好样的,好样的。”齐昱颜一甩袖袍,便出了门,准备找太子妃算账。   结果迎面便撞上了回来的绣隽。   她脸色惨白,平日里弯起来好看的眼眉也多了几分暗淡。   “公主,奴婢回来了。”   “你去哪里了!”齐昱颜连忙上前拉着她的手,眼睛往她的后处看去,却只见得褐衣一角。   “公主,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进屋吧。”绣隽拍了拍齐昱颜的手背,想要安抚。   “嗯。”齐昱颜点了头,拉着绣隽往屋内走去,而那褐衣一角也早已消失在空气里。   等进了屋,绣隽便把门拴好,将人都退下了。   “我问你,是不是那个丑人李媛柔。我定要让她吃些苦头,你没事吧,有没有什么地方受了伤。”齐昱颜一看见绣隽的模样,气便不打一处来。“你也是,我叫你不要与我一路,你倒怕我被欺负,怎么了!啊!现在是你被人欺负了吧!你真的是!”齐昱颜气的在那走来走去。   “公主,你别担心,我只是受了些鞭伤。”绣隽讲话声音有些虚弱。   “你真的是,快来这榻上给我坐下。”   绣隽任由齐昱颜将自己拉到榻上坐着,突然掉了泪   “你哭什么呀!!我也不是说你不好,我就是这样的人,嘴上是很毒,但是…”   齐昱颜以为是自己的话,把她给吓到了。   “不是,公主,你对我真好。你跟夫人好像,夫人救我一家于水火,你也将我拿家人般看待。我真的好庆幸能来公主的身边陪你。”   “你,你,这。”齐昱颜对这些也没什么经验,不知道说什么,只能说“你快别哭了,给我讲讲怎么回事。”   于是绣隽便将所有的事都告诉了齐昱颜。   只是听到张公公救了她,并且给她涂了伤药的地方时,有些皱眉。   “公主怎么了?你别担心,那张公公是个阉人,他也只是帮我涂了些手臂上的伤,没什么的。”绣隽以为齐昱颜是在为她的名声考虑。   却见齐昱颜一脸诧异的样子盯着她“危难时候,这些无非是小事,有何计较的。”   绣隽脸一红,也不敢吭声了。   “我想的是,这张公公若只是宫中一个得皇帝喜爱的奴才,他凭什么能一个人住一个院子?这皇宫里的等级森严,就算皇帝再怎样,也不会做这种不合情理的事,而且他也是知道我们与太子妃的一些过节,他本就不用管,可是他为何帮你?他就不怕太子妃针对他?光仗着皇帝的喜爱,就足以蔑视太子了吗”齐昱颜越说越是摆头。“这人不简单。你知不知道梁国里那些是我们齐国的眼线,等伤好了去打听下张公公的来历。”   “是。”   绣隽点了点头,看见齐昱颜站起身,在随行而来的衣物箱子里翻了下,找出个小箱子来。   “公主,这是?”   “这是夏老头走前给我的伤药箱,他的东西可都是极品,保证你的鞭伤不留痕迹。”齐昱颜撩开绣隽的衣袖,发现那上面全是深深浅浅的痕迹。眼神越发生冷,面上却加了几丝笑意。   呵,李媛柔,你真以为我是个喜欢跟你,斗脑的人吗有能力的人,谁跟你讲理,我能杀你害你,我还跟你讲理,我有病啊。   齐昱颜这般想着,手上却仍是轻轻的为绣隽涂着药。   ****   而那边的李媛柔则心急如焚的等待着那些去寻找绣隽的奴婢。   却等到说那奴婢绣隽已经回了玉音宫了。   “呵,你们还真是厉害啊,几个小奴婢,两个嬷嬷都找不到一个受了重伤的小贱人。李媛柔坐在玉椅上,扣弄着她的指甲“还是说,你们一个个都想看着我出事?””   宫内一片安静,那几个之前去寻找绣隽的奴婢,正匍匐着身子,也不敢抬头,任由身子控制不住的颤动。   “太子妃。”突然那几个人中有人开了声,声音平稳。“之前奴婢猜到她在哪里,但是不敢说”   “你知道在哪里,你有什么不敢说的!”李媛柔站起身走到跪着的人中,看着那说话的女人。   “太子妃,这个是奴婢在张公公的庭院里找到的。”那人拿出根沾着干血迹的小草。   “张公公专管我们这些小奴才,奴婢怕到时候若是并没有找到,会为太子妃带来麻烦。”   李媛柔伸手拿过那草,看了看。“呵,一个小小的奴才能为我带来什么麻烦。等太子回来了,我便告诉他,让他替我做主,真是一个东宫的女主人竟然连个奴婢都管不到了。”   话正说到这里,就有嬷嬷跑来告诉李媛柔,说太子回来了,在前厅用膳,问太子妃前去吗?   “呵,正好。”李媛柔提了裙摆便要往前走,却突然想起来什么是的。“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石绿。”那人低着头回道。   “好,来人将石绿给我留下,其他人全给我甩到乱石岗去。”李媛柔笑了,提着裙摆,便往前走了,也不管后面那人的求情声,只是笑意却渐浓。   她就是喜欢所有人跪在自己面前,用这般乞讨的语气跟自己说话。   可到了前厅,她却停了笑意,换上了副笑意浅浅,温柔得如梨花般的脸。   “太子,今天累着了吧。”   “哎,为了替那齐国公主准备婚礼之事,着实是快昏了头了。”太子吃了口菜,也不管李媛柔已经坐到了自己身边,仍是没看她一眼。   “太子,那张公公最近越来越放肆了,竟然还插手我教训奴婢的事,我想….”李媛柔还没说完话,就被太子宁子书给打断了。   “你别去给我动他。他不像你想象中的那么弱。”宁子书横了李媛柔一眼,却又马上掩下了。“那人虽然说是奴才,可是他比这朝廷上的一些重臣对于皇上的意义而言,更重要。”   “怎么可能,不过是一个奴才!”   “他,我记得是十七八岁进的宫,来自夜国。从进宫开始,他便被父皇赏了个院子。所以你少去招惹他。免得影响我在父皇心里的地位。”宁子书只觉得这太子妃太愚蠢了,竟然还打扰他用膳。   “好了,我今天还有事,先去父皇那里了。”   也不管李媛柔回了什么,宁子书放了手里的碗,擦拭了下嘴巴,便撩了衣袍出了门。   却出门没多久,在一转角处就撞上了一人。   宁子书只觉被撞得往后退了几步,看着地上的青色长裙,便知道是个奴婢。越发愤怒。   “你是哪个宫的,竟敢撞到本太子!越来越没有规矩了,是不是!”   抬头时,入眼的却是一柳叶细眉,双眼含情。眉目间净生妩媚的女子。   她似是被吓到了,眼神有些小心翼翼。   浅声道“奴..奴婢,是东宫的”,又是一低眉浅笑的恭顺样子。   “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名唤石绿。” ☆、东宫一探   是夜,整个皇宫都沉默在一片星辉之下。少了些灯火的宫殿添了几分冷清。   齐昱颜穿了件束身的衣服,学着说书人说的黑衣人一般,扯了块帕子蒙了脸,便借着轻功高超,在这皇宫里飞动着。   她倒挂在东宫的屋檐上,看了眼四周无人,便一个后翻翻了下来。   缩到李媛柔寝宫外一黑暗的地方。   戳破了门上的黄纸,往里看了看。   见李媛柔一个人坐在梳妆镜前,似是自顾自的说着话“瞧我这张脸,真是生来就是当皇后的料。”   齐昱颜见她这般在乎自己的容颜,似乎心里也有了计较。   等寝宫的灯光都暗了,齐昱颜才扭过头,对着自己的肩膀唤了唤。   然后便见一蝎子从她脖颈后面爬了出来。   齐昱颜将那蝎子拿了出来,又从腰间取了个玉瓶出来,往它嘴上倒了些,便寻了一开着的窗户处,将它给放了进去。   那蝎子一触及桌面,便开始快速的爬动起来。   它往李媛柔躺着的床上爬去。那地方似乎有着人类温暖的气息。   可等它顺着床铺爬来上去后,它如平日里一般,从李媛柔的脖颈处爬了进去,却只觉得离近了,这气息反而陌生了,不像是它主人的气息。   “唔”李媛柔只觉得脖颈处麻麻的,还有些被人浅咬的感觉,本就浅眠的她,这下突然惊醒。   将脖颈处的那一个爬过去爬过来的东西拿出来时,因为光线黑暗,她倒是没看清,以为是个虫子,起身点了蜡烛,才发现自己手上拿着个蝎子。   “啊!!”她将那蝎子一甩。蝎子便摔到地上,飞快的向自家主子那边跑去了。   “来人!来人!!”   齐昱颜刚将蝎子收回自己的脖颈处,便见有宫女点着宫灯向这边跑来。连忙一个翻身,上了屋檐。   走时,听见李媛柔的寝宫里吵闹起来,齐昱颜皱了鼻子。“哼,谁叫你先惹我的。找人说些闲话,打死那奴婢的也是张公公,偏生谁都不报复,就只知道挑软柿子。”   在那屋檐间飞动时,齐昱颜只觉得像是回到了未进宫前。却飞过东宫的一宫殿时,听见里面传来说话的声音。   作为一个对什么都好奇的齐昱颜,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她轻轻的趴在屋檐上,将那瓦片轻轻移开了个缝。   里面的灯光一时放肆的跑了出来,刺得她闭了闭眼。   等再睁开时,只见下面床榻上坐着穿着中衣的太子,面前还站着个穿着深红色棉服的男子,那男子手拿把剑,眉宇间也是气宇轩昂。而在太子身后,因为缝太小的原因,只看的见一条白皙的腿裸.露在锦被外。   啧啧啧。齐昱颜一看便猜到这太子,大晚上不在太子妃的寝宫,跟一陌生女子同床共枕,是在偷腥。   “太子”那深红色棉服的男子看了眼床上的女子,不知道就这样说方不方便。   “离游,说吧,那女人闻了摄魂香。睡着了。”太子似乎对自己很有把握。   “太子,宁王和三皇子再过两日便要到都城了。宁王的武功又高了,怕是就算派杀手去也无济于事,反而会被他们抓住把柄。”离游看了眼太子,见太子点了点头,说“那便不去,等他们回来了,本太子再想办法。不过那顾家才是让我放不下心来。”   齐昱颜听到顾家的名字,一时诧异,那顾家不是忠良之臣吗,为何要对付他们?   “太子,你一心想要对顾家动手,到时候激怒了皇上怎么办?”   “哈哈哈,父皇他巴不得顾家马上就覆灭,怎么会生气。父皇多疑,再加上那顾老头曾与夜国长公主有过露水情缘,得了顾长渊,所以他早就想要对付顾家了,这次把齐国公主嫁给顾长渊,不过是更方便捏造证据。我现在对付顾家,可是揣摩圣意,父皇定会更喜欢我的。至于到时候的边境,父皇不是把大哥召回来了吗?哈哈。”   太子的这番话,吓了齐昱颜一跳,无意间害的瓦片掉了一块下去。   瓦片摔碎的声音在这夜里太过清晰,所以就在她还没来得及发现的时候,离游已经跑了出来,举着散发着寒光的剑向她刺来。   那剑威力太大,气魄太重,竟让她完全动弹不得。   我这次死定了!齐昱颜刚想到这,就只觉的腰肢被谁一搂,一黑衣男子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只见那男子袖袍一挥,将离游的剑风带偏后,带着她往后划去。   离游收了剑,便也足尖点地,手臂长挥,向他们追去。   “离游把他们给我杀了!”太子只能在房下气得大喊着,有禁卫军听见了跑来,却被太子给赶走了,哼,万一这两个黑衣人被禁卫军抓到了,岂不是要闹到皇上那里去了。所以太子连忙赶走了禁卫军。   再说离游,一路猛追,却见那男子身形绰约,轻功也是了得,带着一人竟不输半分。   见那男子突然将手里的人往外一推,便转了身抽出腰间的软剑与他打了起来。   几次过招,离游也讨不到好,最后还是让那男子跑了。   而那个身形瘦小的人,却早已消失了。   离游没了办法,叹了口气。“只得回去与太子认罪了。”   而说回齐昱颜,还没反应时就被人带着退后,最后还被那男人给推了出去,借着推力和轻功,她倒是溜得很快。   “呼~”齐昱颜窝进她的寝宫后,才放下了心,喘了口气,但想到得先把衣服换下来。   便连忙起身,却见自己腰间挂了个黄色鎏金小球。气味好像很熟悉的样子。就连自己的蝎子都从脖颈处爬了出来,似乎在探头看。   似乎是那男子的东西。   可是在自己腰间挂的好好的,不像是他掉的。   “什么东西?”齐昱颜跑那蜡烛下,将那小球左三转打开了。   “啊!!!!”齐昱颜高兴得叫了起来。是只金色小蛇,那蛇头处有着个像是什么阵法的头像。这种蛇听说最懂主子的心,是西域最好的蛇种,每年都会选一条最厉害的蛇,给它下咒,将自己的血滴到阵法上后,这蛇就算是认了主了,蛇头处的阵法也会变成红色。   这个是极品啊!!!   齐昱颜看着在小球里盘成一圈一圈的小蛇。   好喜欢怎么办!!要不我现在就滴血吧,看它的头似乎还没认主!可是这东西是那男人的,怎么办!!   齐昱颜只觉得心里好纠结,一个她说“你又不是好人,管他的呢,先弄了来!”一个她说“不行,我再怎么也坏不到这个地方,这东西好难得的。”   “啊。”齐昱颜将那小球盖上后,烦躁的躺在了床上,她觉得她今天是睡不着了。   可朦胧间还是睡着了,醒来的时候,还是被绣隽给唤醒的。   “公主,驸马爷来看你了。”   “唔,他怎么进来的。”   “我去求了皇上,皇上说不能耽误我们未婚夫妻的情感交流,所以特地准了我能出入玉音宫。”   答话的不是绣隽,是穿着蓝白相间长衣的顾长渊   他脸上似是在笑,从宫外走入,像是披了层暖光,映得他身形挺拔,温文尔雅。   “哼!”齐昱颜起了身,怀里还抱着那个金球。“那你今天来这里干嘛!”   “哦,我是来看你的。这蛇你还没滴血吗”顾长渊坐在檀木凳上,拿了茶壶,倒了杯清茶,抿了口后说道。   “这!这!是你的呀!!你是昨天!那个!”   “咳咳。”顾长渊假意咳嗽了几声。“我,我,我是昨天那个呀,这,这,这东西是给你的。”他学着齐昱颜说话,说得有些结巴。末了还弯了眼角,笑了起来。   他的眼眉暖的就像齐昱颜看见过的那株桃花,那么美,那么温暖。   齐昱颜只觉得心里一疼,像是有泪水快要涌出。   真好,还能看见他对自己笑。   这想法刚一出来,她却呆了几秒。自己以前认识他吗?    ☆、想起来了?   “你昨天怎么会出现在那里?”齐昱颜似乎呆了一秒,然后又是觉得莫名其妙,怎么自己之前突然蹦出了那个想法,   “昨日傍晚我走后,在市集里看见那金球,听那西域人的说法,应该是很厉害的小蛇,可是可能由于这东西是凶物,咱们中原人避之不及,他已经在那好几天了,也没有卖出去。后来见我感兴趣,又听说我是买来送给喜欢巫术的女子,他就便宜的卖给我了。然后我估摸着早点给你,你会更高兴,但那个时候已经晚了,不方便入宫,所以我就索性到了深夜再进宫了,还好我进了宫,不然你可危险了。”顾长渊闻了闻清茶,说的也是浅声细语的。   “他收了你多少银子,我补给你。”齐昱颜一翻身,抱着那金球就跑到了顾长渊的面前。   “无妨,不碍事,之前你不喜那玉坠,我便送这个给你做定情信物,见你的样子定是很喜欢。”   齐昱颜想了想,“哼,我才不要你的定情信物,我给你讲件事,就算是回礼了。”   顾长渊看着眼前这个脸上表情丰富的齐国公主,还是浅笑着点了头,心里却有些疼痛。上辈子,她从嫁给他后,似乎就再也没有笑过了,还曾见过她现在的这副模样。纵然那西域人将那金蛇卖给自己,自己付出的代价不小,但,也是值得了。   “昨夜…”齐昱颜才吐出两个字,就四处听了听声音,确定没有人在附近后,她才靠近顾长渊的耳侧说道“昨夜,我听那太子的意思是,他有害你顾家全家的想法,听说皇上也不满你们很久了。”   这次顾长渊终是收敛了笑意,想了想。昨夜那与他对打的穿着深红色棉服的男子,招招是杀招,应该是过着添血过日的杀手。那这样想,之前在边境自己和爹爹被杀手追杀,难道也是他派的?皇上也不喜他们?   为什么?摸着良心说,他们家对着国家,对皇上从无二心,且忠心耿耿。   “为什么皇上不喜我们顾家?”   齐昱颜想了想,有了些犹豫,最后还是说了。“听说你是你爹和夜国的长公主所生,皇上可能是怕你爹爹生了二心。”   不出所料地,顾长渊猛地抬起头,盯着齐昱颜,最后像是想到了前日爹爹对自己的交代,还是叹了口气。“原来是这样。哎。”   “哎,大兄弟你也别太伤心。”齐昱颜伸手拍了拍顾长渊的肩膀,却见顾长渊一脸疑惑的偏着头看着自己。   “这句话不应该是我说吗?未婚妻,你别太伤心。呵呵。”   “你别对我笑!我讨厌你对我笑!”又笑了,又笑了,齐昱颜只觉头痛剧烈,心里却似乎很高兴,可是这感觉让她惶恐。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顾长渊伸手想要碰齐昱颜的头,却被齐昱颜用轻功一个后移给避过去了。   “你不要对我笑,你不要看我,不要。”因为头痛,齐昱颜伸出双手捂着自己的头,金球就那么掉了下去,落在地上,被摔开了盖子。   那金蛇像是被人砸醒了般,它晃晃悠悠的爬了起来,顺着齐昱颜的裙饰往上爬着。   最后寻了齐昱颜的肩膀靠着她睡着觉。   而顾长渊怕影响到齐昱颜只敢在离她两三米的地方看着。   齐昱颜只觉得头脑里全是顾长渊的影子,他生气的样子,他冷漠的样子,他不屑于看自己的样子。全部都和他对她笑得样子,深情看她的样子,浅声说话的样子相重叠。   像是快要炸开,快要无法承担。   那金蛇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吐着蛇信子轻舔着齐昱颜的侧脸。   情绪渐渐平稳,齐昱颜却生硬的问道“顾长渊,你是不是给我下了蛊,为什么我头里全是你。为什么连你对我冷漠的表情我都能看见,明明你不曾这样对我。”顾长渊的右手有些颤抖,他突然发现,难道齐昱颜的记忆都在苏醒吗,难道她也记得上辈子的事吗?这辈子从遇见她开始,自己对她就只有笑容,温柔。   他吓得后退了几步,他不是怕她也如他一般恢复了记忆,他只是害怕她恢复了记忆,会离开自己,毕竟自己对她不够好。   “没有,没有,我哪里会下什么蛊,你可能是看见我这样对太子妃了。”他解释道,右手却一直颤抖得不停。还好有绣隽替他打断这个话题。   “公主!公主!”绣隽推了门,就往房间里冲。   吓得齐昱颜连忙将肩膀上的金蛇给甩到了床上。   “你怎么了,说了这是在梁国皇宫里,还是得有些规矩!”齐昱颜晃了晃头,看着绣隽跌跌撞撞的跑来,只觉得头又有些疼了。   “公主!大事情,听说太子妃今天染了疾病,脸上全是红疹,太医也找不到病因,这样下去,她脸上的红疹消不了,可能就得毁容了!听说是昨天有只蝎子爬到她床上了。”绣隽讲的很起劲,连身上的痛都快忘了。   齐昱颜和顾长渊对视了一眼,便低了头,假装咳嗽了下“这样吗,那还是有些凄惨呢。”   “也是,毕竟奴婢身上的伤会好,她那个怕是都好不了了,连太医都找不到病因。”绣隽认同的点了点头,却不知道齐昱颜现在的平静是因为,昨日她就知道会有这种结果了。   “那我们要去看望她吗?”   “当然要去!”不然我的努力不就白费了吗。齐昱颜在心里又加上了句话,更何况现在她一点都不想看见顾长渊。   顾长渊便只能出了门,看着她和自己的奴婢渐行渐远,想要笑一笑,心里却苦涩得开不了口。   要是有一日,齐昱颜知道了,自己以前是怎么对她的,他们又该怎么办呢。   明明来时也是一个人,怎么走时,这般寂寥。   “滚出去!滚出去!”   齐昱颜刚走到东宫太子妃的寝宫外,就只见飞来的瓷器在她脚下炸成碎花。   “你们再去给我找太医,我才不信连个红疹都治不了。”李媛柔的身影在寝宫内走来走去,伴随的是一声比一声清脆的砸地声。   “齐公主,要进去吗?需要奴婢替你传一声吗。”   回神时,齐昱颜的面前站了个宫女,普通的青衣宫服在她身上,竟仍是那么贴身。   显得她身材绰约。   “算了,你们太子妃的情绪不佳啊,还是算了吧。”   “是。”   那奴婢前倾着点了点头,齐昱颜本就是想借着这个机会,远离顾长渊,所以也没多想便离开了。   而那奴婢等她走了,抬起头来,脸上勾着个古怪的笑。   “齐昱颜?呵。”这女子眉眼间全是遮掩不住的妩媚。   听见后面传来脚步声,不慌不忙的敛了笑意。   “石绿姐姐,太子妃又在唤你了。”   “嗯,来了。”   石绿回身时,已是一个俏面佳人,温柔如玉。   只是那太子妃现在的模样,可算不上佳人。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啦!说好的日更,每次都这么晚,因为我在上培训班嘛,晚上很晚才放,要上一天课。真是不好意思。 ☆、番外:前世·因缘错   今年深秋来得有些急了,卷落一地的黄叶,还有那始终不曾停歇的秋雨。   还有…那始终不停的咳嗽声。   齐昱颜穿着棉服,看了眼外面的凄冷,关了窗户,回了神。   转身时,看着那锦榻上一动不动的男人,终是上前给他盖上了被子。   "滚"   他的语气比秋雨更为寒重,更为小声。   她也已经习惯了,不言语便缩到外堂的暖炉旁取暖。   这将军府已经日益衰落,就连丫鬟也只留下了几个。   齐昱颜手在暖炉上烘着,思绪却有些抽离。   最近父王已经来信多次,唤她寻个理由,让顾长渊休了自己,赶紧回齐国去,她想可能是快变天了,居然连个瘫倒在床的病弱之人都不放过了。   可是,她看了眼屋内,还是将那书信给祭了蜡烛。   等到了午后,她唤人来给顾长渊喂了用鱼熬制的米粥。   那米粥有些泛红,但顾长渊却根本不在乎,吞咽也只是在机械的做着那个动作。   而她便抱了个枕头窝在门槛处,看着外面的雨发神。   屋外淅淅沥沥的小雨声,砸碎在屋檐上,有些杂乱,但却比屋内那浅浅的呼吸声,让人轻松多了。   齐昱颜又想起自己的十五六岁了。   那个时候回了宫,对于父王是满心的怨恨。他叫自己嫁给顾家长子顾长渊,替他操纵顾家。替他给顾家下毒。   她应得好好的,如父王所说的,在大殿上非顾郎不嫁。暗地里却根本不动手,只当看戏的。   后面也得了个盛大的婚礼,却到现在都是有名无实。   也是那新婚之夜,顾长渊酒醉后唤着太子妃的名字,她才知道这人心里早有了人。   她虽然从小没有以公主的用度生活,但她心里却一直有着自己的骄傲,感情这种东西,她不会乱入到别人的漩涡里去。   他与她表面平安无事,背地里他却多次猜忌她。虽然他不曾明着说出,但那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咳咳"   里面传来了咳嗽声,引得齐昱颜一惊。   跑进屋内时,地上留着一小滩血,顾长渊已经晕了过去。   她连忙拿出腰间的小刀,伸了左手出来。那手掌处有着深深浅浅的刀疤。   在掌心熟练的划了一刀,鲜血争先的涌了出来,她连忙拿过木柜上的小碗接了血。   那白瓷的小碗,已经有些沁红了。   等快接满一碗,齐昱颜又拿了旁边的伤药和纱布,处理了手上的伤,扶了顾长渊起来,便将那碗血,慢慢的喂给了顾长渊。   有些晕乎的顾长渊以为还是在喝粥,吞咽时的腥味却比粥里的鱼腥味浓了几分。   还没有所反应,人已经晕了。   齐昱颜将顾长渊放好后,将那碗里剩下的血,拿到门外那个跟着自己从齐国过来的奴婢面前。   "绣隽,把这些血拿下去,晚些时间混着鲫鱼熬粥,这次多倒点进去。"   "公主!你不能再这样了!你再这样下去,会死的!"   绣隽混乱间跪了下来,却见面前仍是一碗血出现在了身边。   "拿去。你别管,过些日子你就回齐国去。"   接过碗,看着面前走路有些晃悠的齐昱颜。   "公主,你真的这般爱他?他心里念的都是那太子妃,你何苦这样!那太子妃给他下了极毒之物,世间无救,你偏要用你的血,以毒攻毒,那么多你精心养的毒物的毒素,全进了你身体。你何苦!"   绣隽已经哽咽得说不出话来,齐昱颜倒是很平静。   "这只是我甘心做的而已,我不爱他,因为他不爱我。"   齐昱颜跌坐在外堂的榻上时,仿佛又回到了前几年。   那时这人虽是不爱她,对她冷漠,却也没对她做过什么坏事。   在她看来,他不过是太喜欢那女人,而容不下自己。其实她是佩服他的,像她娘亲,说着深受父王宠爱,到最后还不是纳了几个娘娘,接受了自己。沉迷于权术。   而他虽是爱错了人,可这样的专情之人,的确让她敬佩,也让她心生遗憾。因为她从来不曾遇见一个这般爱自己的人。   不过这几年他被人下了毒,几近丧命,她拼了全力救他回来,却被他误以为是自己下的毒。   那时候觉得自己疯了,舍了她最爱的毒物,舍了自己的命,到最后也只得那人冷眼一瞥。   大概是第一次宫廷上见面,他绝世风华,冷清寡淡,却在看见太子妃时,如三月春花温暖如月。   大概是那次之后,她便期望那双眼睛能用这样的眼神看向自己。   可是,也许这就是佛说的八苦吧。   求不得,便舍不下。   "罢了罢了,这世我也算是无悔了"齐昱颜摇了摇头,也许最后还能同穴呢。   呵,真是痴了,痴了。   就如父王所说,没多久,太子妃,不对现在已经是贵妃娘娘了,就派人来请顾长渊进宫。   那天顾长渊醒的很早,脸上有了些血色,为了进宫,他甚至还对自己笑了。   找了人将他背上竹轿,自己一手扶着他,跟着他进了宫。   如果她知道,进宫的后果是,让他知晓了所有的阴谋,让他知道自己变成这个样子,居然是自己一直爱着的人所做。让他知晓所有的事情。   她是绝对不会让他进宫的,他宁愿他活在他的梦里,那梦里有他爱的人,有他喜欢的生活。   可惜已经改变不了了。   她只能替他挡了一剑,却不能替他挡住所有的伤害。   她只知道,自己快死时,似乎听见他说"下辈子,一定不负你。"   她似乎笑了,却意识混乱。   下辈子,真的有下辈子就好了,这辈子太累了,都没能好好笑过一次。    ☆、在下宁沉柯   齐昱颜带着绣隽慢悠悠的回了玉音宫时,发现顾长渊果然早就离开了。   这刚踏进屋内,她便拿了茶壶倒了杯茶,绣隽也去给她收拾床铺去了,因为齐昱颜不爱用梁国的宫女,所以她们宫内一般只有绣隽一个人走动,其他人都被齐昱颜给打发到了院落和厨房这些地方去了。   齐昱颜快饮了几杯,低头时却看见顾长渊之前留着的那只剩一半茶水的茶杯。   心里莫名的就多了几分寂寥。   “哎,我这最近都是怎么了。怎么这心里时上时下的。”   “啊!”   后面突然传来叫声。   齐昱颜连忙往后面看去,却只见一青色一闪,绣隽不知何时已经窜上了自个面前的茶桌了。惊得桌上的茶杯茶壶都抖了几抖。她连忙伸手护住顾长渊曾饮过的茶杯。   可等反应过来,又只得把手收了回去。   “怎么了?”   “公…公主,你床上有蛇,那么长。”   齐昱颜一听,回过头,只见床上那条金蛇正摆着头,吐着蛇信子朝她们看来。   “哦,这是顾长渊送我的定情信物。”   “定…情信物?一…条..蛇?”绣隽的声音有些抖动。眼睛也扭向了另一个方向。   “不怕,你先下来。我晚点把它给收了。”   “我怕,万一它咬我怎么办?”   齐昱颜见绣隽摇了摇头,怎么说都不肯下去。   “不会,它喜欢阴毒之物,你太傻了,它可不喜欢!”齐昱颜一边说,一边拉绣隽下来,还缓解气氛的笑了笑。   “公主,你太过分了。”绣隽刚一脚粘地,便一个闪身,退到了离齐昱颜几米远的墙旁了。   “我还是站在这里更好。”她靠着墙面,怎么也不愿上前了。   齐昱颜也没坚持,伸手在前面那茶杯处点了点。“见你刚才那模样,身上的伤好全了吧?”   “回公主的话,是好多了。”   “那你有去寻问关于张公公的事吗?”   “问了问了。”绣隽点点头,又想了想那眼线对她所讲的事。   “那张公公听说叫张千崖,是很晚的时候才入的宫,所以有自己的名字,听说当时他是被夜国的使者带来给皇上的,说这人知心知事,适合伺候皇上。刚开始皇上甚为不屑,跟他的朝臣商量时,都说这人是夜国留给他的探子,不可留。可谁知道,第二天上朝,皇上便将他留了下来。后来还封他为总管,管这后宫之事。可听说大家都对他有意见,觉得他进的时日已晚,净得不干净,因为言之有理,皇上也不能说什么,便将他给调到自己身侧,之后也没封他为总管,但如果有奴才放到他手上,他照样是收拾不误,该打死打死,该受罚受罚,也不见皇上有意见。大家便觉得皇上其实还是把他当作总管,所以也就一直听命于张公公,只是没人唤他张总管。”绣隽咽了口水,见自个主子听得正仔细,便又接着说道。“而且这张总管一来梁国便被皇上封了个院子,大家都知这人得皇帝喜爱,可那眼线告诉我,也许他在夜国本来地位就不弱,来这地方,也许是有理由的,所以皇上才这般对他。”   “呦,这么说来,这人不弱呀,来历挺厉害的嘛。”齐昱颜看了眼金蛇又看了眼自己。   “小隽隽,走收拾下,我们出去玩。”   “公主!去哪里玩啊?”   “出宫啊,我还没来过这些个地方呢,何况我的金蛇要吃食,我得去给它找找,顺便人张公公上次救了你,我们这次出去置办置办,明个听说他休憩吧,咱们也好带着礼去见他呀。”齐昱颜说完话,便起身去翻箱子里的衣物了。   “可主子,你怎么出得去这皇宫?”   “哎呀,有什么嘛,你现在去跟梁国皇帝说声,说我想出宫看看我夫婿,上午不小心闹了矛盾,想要悄悄地去给他赔礼。皇上肯定会同意的。毕竟他可喜欢我们与顾家亲近了。”   齐昱颜的脑海里又出现了那日夜晚太子的话,这顾家还真是危险,当日朝廷之上,她本应直接嫁给顾长渊,可是上了朝廷,才发现那人竟然是救了自己两次的人,虽然自己本不是什么好人,可是有恩于自己,必得报,百般推辞,都准备随便择个人嫁了,偏生他还主动往自己面前凑。   那日是文武百官具在,世家子弟静候,他却穿着件蓝衣便说要许自己承诺。   这人世间最不值得信的便是承诺二字。   多少人因为一个承诺,变成忘情负义之人,又有多少人因为一个承诺,奔波于世命途嘘唏。   她从来就不会做承诺,我愿护你,爱你,我便会一直护着。就算付了性命也无妨。她不爱把这些告诉给他人,这都是自己的决定和行为,没有必要让别人知道。   可是他跪在那地方的时候,她突然懵了,她觉得太荒谬了,这人不过见了自己两次,便救了两次,这第三面便说对自己一见钟情,愿终生非自己不娶。要不是见他的眼神真挚,和后来每次见她的深情,她都不信他会这样对一个陌生女子。难道是真爱自己?   齐昱颜穿着她的鹅黄色浅罩短裙,终还是笑了。   罢了罢了,无所谓阴谋还是真事,她都不关心。可是转头看见绣隽还站在一旁。   “怎么还不去,快去,顺便回来后,换身方便点的衣服。”   “是是”   如齐昱颜所想,这次出宫可谓非常顺利,听绣隽说,她连皇上的面都没有见到,只见到站在书房外的张公公,那张公公换了件深蓝色衣袍,面无表情的站在那,见她靠近,便问她所为何事。知道自己要出宫后,更是直接派了个小太监带着自己出宫,说是到了晚上会在宫门处等着自己回来。   所以这趟可是非常顺利,但却让齐昱颜更加清楚,这张公公还真不是普通人。   街上是熙熙攘攘,叫卖声在这阳光下显得更为明亮。   “绣隽,你当时怎么不拉着张公公说说话啊,了解下敌人啊。”   绣隽这时正蹦蹦跳跳的在街上走着,才买了两串糖葫芦,听见齐昱颜的话后,问道“他是敌人吗”   “这倒也还不清楚。”齐昱颜摇了摇头,手上就被绣隽塞了串糖葫芦过来。   “那我就不用了解他啊,关键是他都不笑,太可怕了,不像驸马爷那般温和。嗯?这糖葫芦还是比我们西域的好吃。”   “呦呦呦,人家可救了你两次了,你居然还嫌弃人家可怕。女人呦。”   齐昱颜的打趣让绣隽一时红了脸。   “哎呀,那我到时候回去的时候给他带些好吃的,谢谢他,上次他没要肯定是不喜欢,我这次多买些种类的给他。”   “绣隽,你干嘛这么喜欢给他买吃的啊。”   “因为他不要,我可以自己吃啊,哈哈。”绣隽眨了眨眼,扭过身看向齐昱颜。   齐昱颜也跟着笑了起来,后面却躁动了起来,带着一股热浪和马鸣的吵闹。   “快让开!”   绣隽这声音刚一出来,那受惊的马匹都快冲到齐昱颜的背后了。   可此时齐昱颜根本不敢有所反应,因为绣隽正看着她,若是她轻功一展,自己的秘密不就暴露了。   可这马蹄声近在咫尺。   又有一衣物飞动之声向齐昱颜跑来,齐昱颜只觉那人武功定不在顾长渊之下,因为仅仅几秒便能快到自己跟前了。   而绣隽也正往自己这般跑来,等绣隽是来不及了,让那人救,那不是要欠人情   可还没想完,那人已长臂一伸,将自己给救到了一边,那受惊的马也从自个身旁跑了过去。   “公…小姐,你怎么样了!”   “无妨。”齐昱颜从那人怀里退了出来。   抬头时见这人梳着高高的发髻,随意的插了根白玉针。   剑眉星目,轮廓间倒是肤色深了几分。   他做了个礼。   “姑娘,在下真是失礼了。”   “不,得谢谢公子,不知公子姓甚名谁。”   “在下宁沉柯    ☆、宁王回来了?   眼前这人气质独特,上下穿着也不俗气。   退后的齐昱颜只觉这人也不是什么普通之辈。   “绣隽”   “是是是,小姐你没事吧!”绣隽扶着齐昱颜的手臂,上下看了看,见她无大碍,才抬头看向齐昱颜。   “无妨,谢谢公子的搭救,为了表示我们的谢意,请一定要收下啊。”齐昱颜喊了喊绣隽,拿了银袋出来,准备用银子谢这人。   “小姐,你这就是瞧不起我了?”那宁沉柯眉毛都快皱到一堆了,甚至还往后面退了退。   齐昱颜见他那样,知道他定是不会收下银子的,只得解释道。“倒没有瞧不起公子,只是得人一救,必得相报,而我又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自然只能用这俗物,来报答你了。”   宁沉柯的脸色稍微好了些,抿了抿唇,“小姐,救人之事,本就是我的想法而已,不曾想要得什么回报。你就当作之前的那声谢谢,便是报答我了。”   齐昱颜低了低头,温婉的拿了帕子挡了挡。“那真是谢谢公子了。”   “大哥!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前面突然有一男子的声音传来,宁沉柯向前看了看,便对齐昱颜道了个别便离开了。   等人走远了,绣隽才长抒口气。“公主,你吓死我了,要是把银子都给他了,我们都没有钱了。”   “谁要给他钱?哼。”齐昱颜收了帕子,眼眉间又变成了个泼丫头的样子。   “你之前,不是….”   “哎呀,那只是嘴上说说而已,他穿着打扮如此不俗,定是瞧不上这银子的,可是我可不想欠人人情,这样不就最好了吗!而且我见那人姓宁,肤色也比在京城居住的人深了几分,还被那男子唤成大哥,武功也高。怎么想都觉得他是才回京的宁王。”   “宁王!就是那个不喜权势,常年闲游在各大城镇的宁王!!”绣隽一听,连忙往前探了探,可惜人宁沉柯早就离开了。   “行了,走吧,我们自己逛着,反正我可不想跟这些梁国的人有什么瓜葛。”齐昱颜拉了拉绣隽的袖子。   “可驸马爷不就是梁国的人嘛?”   齐昱颜没有答话,只是在心里默默说了句,所以我也不想跟他有什么瓜葛。要不等过段时间,自己就离开梁国吧。   “呵呵,走吧。”   街上行人如织,过往的胭脂味顺着风,绕着人的周遭飘荡着。   一路上齐昱颜的话少了很多,带着绣隽这里吃吃,那里吃吃。可就是没遇见,顾长渊曾说的那个西域客。这金蛇是他的,他自然很清楚金蛇的口味。可这到处都见不到人,让她有些着急了。   “大哥,能不能打听个人。这城里最近是不是有个异国来的商人。我想找他买些东西。”   齐昱颜对着自己身边过去的一个中年男人问道。   那中年男人见她穿着华丽,想来是哪家官家千金,言语间也多了几分轻柔。“那商人啊,听说被顾少爷请回家了。你别说那商人训蛇的技术真是一流,之前在一个小巷子里表演,现在都跑到人将军府里去了。”   “这样啊,那真是谢谢大哥了。”齐昱颜笑了笑,又用后肘轻轻捅了捅一旁的绣隽。   “你东西买好了吗,买好了我们就去顾府。”   “小姐是去看驸马爷的吗?”绣隽往嘴里塞下最后一个绿豆糕问道。   “谁想去看他,我可是一心为着自己的金蛇去的。”   绣隽点了点头“哦~原来是这样,那咱们走吧!”   到顾府的时候,顾家老爷顾安正出门准备去驿站给离老头寄信。   刚出了大门,就看见齐国公主站在自家门前,既不进去,又不离开。   “齐公主怎么来了”   “顾伯父,我听说顾长渊请了个西域客来作客,我对那西域客很感兴趣便不请自来了。”齐昱颜摸着头笑了笑,其实她一直不进去,只是怕看到顾长渊自个会尴尬,毕竟早上赶人走的时候,可没怎么留情。   “这样啊,来人,快将公主带到咱们西边院子里去。公主那人就住在那里,若是有事的话,就吩咐他们把,我有事,便先走了。”   “好。”齐昱颜点了头,跟着奴才进了门,往那西边院子里走去。   “你家少爷呢?”   “少爷自从宫里回到家后,就一直在屋子里,都快一个下午了都还没出来。听说午膳也没用呢。这边请。”   齐昱颜下意识的往左边撇头看去。那边是他的住所吧。   咦,我怎么知道?   齐昱颜觉得自己最近真是出了毛病。她摇了摇头。看着这些过道走廊,假山流水似乎在哪里见过一样,却又说不出来。   等到了院子,那奴才便候在了门口,说什么也不肯进去了。   “这西域客养了好多蛇,奴才就不进去了。”   “什么?有蛇?那奴婢也不进去了。”绣隽也赶忙跳的远远的,生怕有蛇从门口爬出来。   “真是胆小鬼,我进去就是了。”   而那边的宁沉柯这时正悠闲的躺在马车上,“三弟,父皇召我们这么急回来,所为何事啊。”   “不知道,听家奴说,父皇似乎是有事找你呢,这不马上就要进宫了吗,到时候不就清楚了。不过我担心是齐国公主嫁给顾家长子的事。”三弟宁子昭正拿着本小书斜躺着看着。   “齐国公主?呵,也真是只有她们齐国才有那个脸,连仗都还没败,就想着把女儿送出来和亲了。可惜,我还以为会嫁给老二呢,毕竟是太子。”   “嫁给他呵,别说笑了,一个蛮夷之地的公主就算嫁给了老二,也没什么用,又不可能被扶为正妃,还不如嫁给顾长渊,毕竟那人也算是个厉害的人物,以后说不定能成将军呢。”   “现在他可当不成将军了,父皇疑心重,既然他跟齐国公主联姻,那兵权就再也不会留在他们家里。可惜了这个人才。”宁沉柯答得轻松,其实自己心里也估摸个,大概是父皇要动顾家人了,不然绝对不会同意自己手下掌握兵权的顾家,娶个异国女子,还是齐国公主。可能这后面就要有些大事发生了。   说完,这二人对视一眼,都勾了唇,笑了起来。   车轮在石子路上碾压,他二人撩袍下车,又走了段时间,终于走到了书房的台阶下。   一旁的张公公还是一张没有任何情绪流动的脸。   “张公公!真是好久不见了!”   宁子昭一上前便想拍一拍张公公的肩膀,却被他轻松的躲了过去。   “三皇子,皇上已经等候多时了,快去吧。”   “张公公还真是尽心尽力。”宁沉柯也上前说了几句,只是张千崖都没什么太大的反应,问了安,便退到了一边。   “他还真是傲,不知道一个太监有什么好傲的。”宁子昭一边往台阶上走,一边轻声跟宁沉柯说道。   “小声点。隔墙有耳。”   “怕他干嘛,一个太监又听不见。”可三皇子的声音还是低了几度。   台阶下的张公公还是低着头看着地面,放在袖子里的手,却紧紧的握到了一块,眼睛微眯着,似乎想着什么。   “叩叩。”这边这二人已经到了门口,敲了敲门。   “父皇我们进来了!”    ☆、阴谋初定   “嗯,进来吧。”   皇上的声音从房内传来,他二人对视一眼,便开了门,进了屋。   他二人刚进去,便见皇上敲着桌面思考着什么。   “父皇,你这次这么急得将我和三弟唤回来,是出了什么事吗?”   宁沉柯上前几步,行了礼,又看了眼仍然平静着的父皇,等着他开腔。倒是没有等多久,这皇上就收回了黏在手指上的视线,看向了他。   “齐国公主估摸着还有半个多月的日子就要嫁给顾家长子这件事,你们可知道”   “自然是知道的,就是不知道父皇是什么意思。”   那皇上站起身来,走了走,终于还是开了话。“朕本是想借这次的事情,将顾家全数铲清,然后将大权交给宁王,毕竟这兵权之事,怎么也是掌握到自己人的手上更好。可…”他又四处走了走,“可那顾安怎么也是开国将军的儿子,我们与齐国之间的关系现在靠着个齐国公主相维系,若是将齐国公主与他们一起除去,这边境怕是又得生灵涂炭了。”   宁王一听兵权会交到自己手里,先是一喜,又见父皇的意思,似乎还是犹豫不决着呢。   “父皇,咱们可以在他二人还未拜堂之时,将顾家通敌叛国的罪情先弄一个出来,这样齐国公主就不是他的妻子,等事了再大度的将齐国公主送回齐国。这样别人也没有闲话说了。”   宁王分析得倒挺在理。   “父皇你怎么突然想起除掉顾家了。”三皇子突然插了话。   皇上看了眼面前的三儿,摇了摇头。“朕早就想除掉顾家了,他顾家功高盖主,他日若是起兵造反,只怕这城墙里的百姓会自动给他打开城门呢。要不是夜国的那个长公主一直从中作梗。他顾家,朕岂会留他那么久。”   三皇子似乎有些领悟,又想起了外面的那个张公公。   “父皇,那张公公是?”   “行了,不要提他了,那人心狠手辣,你们不要招惹便是。老大,你回去加紧安排。”皇上似乎很是不想提及张公公,摆了纸笔,便示意他们可以离开了。   “是。”他二人也不笨,连忙行了礼出了门,看着一旁的张公公,三皇子也没了与他说话的想法,匆匆的与宁王走了。   顾家   齐昱颜提着裙袍刚一踏进西域客所住的院子,便只觉一股熟悉的味道在风中飘荡。   这里有很多毒物呢,想想她便很高兴。   “谁进来了我这地方还有人敢进来啊。哈哈。”   屋内走出个老人,那老人弯腰驼背,肤色黝黑。白色的鬓发倒是扎眼。   “老爷爷你好,我是有事相问,所以特地来的。”齐昱颜上前几步,站在台下,轻声细语的说着。“老爷爷,你卖的那个金蛇一般吃什么呀,有没有多的卖给我。”   “咦”那老人突然看了她几眼,下了台阶还绕着她走了几步。“你就是那小子要将金蛇送的那人?呦,看来是他心上人呢。”   “额。这。”这谁家的老人怎么如此八卦。齐昱颜尽量保持着脸部微笑,心里却早已吐槽了很多遍了。   “小姑娘,看在那小子要帮我取那虫子的份上,我便送你盒它平日吃的,但是吃完了,你就得自己给它找了。”那老人拖着步伐,进了内屋。   齐昱颜也跟着走了进去。   一进去那屋里便极度难闻,到处充斥着各种药物的味道。   齐昱颜揉了揉鼻子,就连她身上的蝎子都被熏了出来,四处打望着。   “诺,给你。”   齐昱颜接过那盒子,打开一瞧,全是些极小的虫子,那虫子应当是死透了,一动也不动。   “这是我们西域最难找的小虫子,毒性很是强烈,那金蛇就该食用这些,才有攻击性。”   “好的,真是谢谢你了。”   那老人笑了,拉着张紧梆梆的脸皮,笑得很是吃力。   “谢我干嘛,那小子帮我去取的虫子,才是至毒之物,我才是要谢他。”   “他帮你去取的虫子?连你都不敢,他怎么敢去取?”齐昱颜手上的盒子应着她的情绪,都激烈的抖动了起来。   “呵,艺高人胆大嘛,关键是他喜欢那只金蛇,说来那金蛇也算是极品,可是它毕竟是用来饲养的,若是做成死蛊,效果远远没有那虫子厉害,不然我怎么会千里迢迢跑到你们中原来,寻人帮我取。”那老人似乎挺高兴,觉得自己简直聪明极了。   可下一秒,就只觉自己的衣领都被人攥在了手心里。   “你们西域都没人敢去取,你居然叫他帮你取?”齐昱颜觉得自己的脑子里哄的一声全炸开了。   “小姑娘火气不要那么重。我们西域的人虽是用蛊,用毒好,可那地方绵延千里,要找一虫子可没那么大的精力。我还是给了他很多东西的,不然把我的宝贝弄死了怎么办,不要担心,实在担心,你去陪他啊。”那老人说着便将齐昱颜的手往下扯,扯动间,屋里藏着的毒物全都探了头,有胆大者居然爬到了齐昱颜的脚下。“你?这是。”   那老人像是想起了什么,将齐昱颜的袖子往下轻轻一拨,便看见了齐昱颜戴着的镯子,那铃铛正无声的晃动着。   “真是这东西!这镯子可受毒物喜欢了。要不你把这镯子给我,让我研究下里面的成分,那金蛇的吃食我便全包了。”   老人说话时多了几分谄媚。   齐昱颜没见有多高兴。“你等我想想。明日给你答复。”   松开老人的衣领,齐昱颜刚出了院门,就被绣隽和之前带她进来的奴才给围了过来。   绣隽四处瞧了瞧她,见她四处没事,才安定下来。   “公主?咱们回宫?”   齐昱颜看了眼远方,想了想,“先回宫吧。”   “好的。”   回宫时,天色尚早,张公公吩咐的奴才还没过来,门卫便守着不让进,还是绣隽喊了经过的奴婢去找张公公,才能进这宫门。   “谢谢张公公啦。”齐昱颜点了点头。用手捅了捅身后的绣隽。   这张公公穿着他那件褐色长袍,来时走路缓慢,颇有些像那些手握重权的大官。只是比他们年轻几分。   “哦哦,张公公,这是奴婢给你买的好吃的,算是谢谢你上次的救命之恩。”绣隽递过之前回来时买的糕点。“奴婢给你说哦,这个是绿豆糕,这个是玫瑰糕,都超级超级好吃,还有这个…..”   “杂家不爱吃甜食。”张公公说这话时,眼眉都没有动几分。还是那张冷漠着的脸。   “这样啊。”绣隽刚想收回这东西,但又想到这张公公还是救过自己几次,不该因为他太过冷漠,就放弃。   “哎呀张公公你收下吧!真的特别好吃,要不你先尝尝。”   绣隽从盒里拿出块玫瑰糕就准备递给张公公,张公公也伸手出来挡“不用了。”   齐昱颜就站在一边看着他们二人你推我拒。然后玫瑰糕掉到了地上,盒子也摔到了地上。哈哈哈,她努力憋着笑,眼眉间还是副端庄着的神情。   “这…”一向冷漠的张公公,多了几分失措,尤其是见绣隽看见那地上的糕点,失神时,更是不知道如何是好。   “额,杂家先走了。公主你们慢行。”   然后齐昱颜便见那张公公头一次走得有些落荒而逃。   “小隽隽回神了。”   “啊”被齐昱颜叫醒的绣隽,抬起头一脸茫然。“咦,张公公呢。”   “哈哈,他被你吓跑了。”   “咦?”   “没事,走回宫。”   绣隽回去时,真是一步三回头,看着地上的糕点发神。   而东宫里的太子虽然是因为宁王的突然回宫,有些不知所措,可是在他看来,现在的确是以顾家为主。那宁王倒显得不那么重要了,可他却不知道,皇上早许诺那将军位子留给宁王了。   “离游,我与大哥商量过,他们暂定那顾家成亲的日子,将他们一举抓住,到时候你记得与我前去,若是顾长渊想跑,便杀了他。”   离游点了点头,他既然从小生活在杀手里,便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太子,喝汤呢。”   敲门声响起,外面是个女人的声音,他一个翻身便上了梁上。   “怎么是你?”太子起身开了门,却见门前是那得了红疹的太子妃李媛柔。   “太子,我想你了嘛。你要不要喝汤啊。”   “我不是叫你还没好前,不准出来吗?来人!来人!把太子妃送回寝宫。”太子撇了眼,并不想看李媛柔。“这里有石绿照顾我就行了,你回去自己养你的红疹吧。”   李媛柔人听见这名字,呆了几秒,回头看见石绿风姿绰约的走来时,自个的手都快捏碎了那瓷碗。   好个石绿。呵呵。   “张公公,公公?”替张公公打了洗脚水的奴才小李子,见张公公一直坐在木桌前发着神。不免出声唤道。   “嗯?”   “张公公洗脚了。”   “嗯,好。”那张千崖似乎踌躇了下,“小李子,你说这玫瑰糕好吃吗?”   “回公公的话,那糕点甜味绵长,自然是好吃的。”   “很甜啊?”张千崖皱了皱眉,只是那小李子看不懂神情。   “嗯嗯,甜甜的。公公想吃吗?今个贵妃娘娘赏了奴才一块,奴才还没吃呢。”小李子从怀里掏出块用黄纸包得好好的玫瑰糕,伸到了张千崖的面前。   若搁往日,张千崖定是连瞧都不愿意多瞧一眼的,可今日看着这黄纸,似乎又见到那亮丽女子,说话的神情。   罢了。   他伸手接过那玫瑰糕,咬了口。   “怎么样?公公?”小李子有些吞咽。   “不好吃,太甜了。”张千崖皱着眉毛,将那块一口塞进了自己的嘴里。脸上尽是在受.虐般的神情。   可吃着吃着,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嘴角向上提了提。   “呵” 作者有话要说:  真是不好意思,前几日生病了,实在是无力,后来想了想,决定这本还是写个短的,争取几天之内写完。 ☆、张公公的身份   第二天,太阳刚跃上枝头,整个玉音宫还沉寂在一片安静中。   齐昱颜其实早就醒了,看着面前那只正在进食的金蛇发着神。   她昨天没怎么睡好,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去了那西域客的院子,听了他的话,昨晚竟然做梦梦到顾长渊了。   梦里那地方与顾府相差无几,可奴仆却少了很多,他失了平日里的风华,徒添了几分颓废。让她看着心疼极了。   “喂。”她戳了下金蛇,却见金蛇微微侧了身,“呦,现在连你都嫌弃我啦!”齐昱颜哼了口气,却也只是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公主!公主!”   绣隽的声音突然炸响在整个院子,那声音从院门随着她的脚步声,跑到了齐昱颜的寝宫外。   齐昱颜几乎可以预想到,绣隽等会会飞快的打开门,然后大声的对自己说着话。   她甚至都开始挤眉弄眼的学了起来。   然后便听大门被人猛地推开,绣隽像只奔跑着的小球,蹭蹭的跑到了齐昱颜的面前。   “公主!公主!”   “小隽隽,礼仪!礼仪!还好太子妃最近没空找我们挑刺,说来这皇宫的皇后公主,怎么我来这里这么久都没看见,是这快到盛夏,都出去避暑了”   “公主公主!”绣隽打断了齐昱颜的说话,连忙又接嘴道“咱们驸马爷不见了!!是不是逃婚了呀!”   绣隽这话刚落,就见自个主子,一股溜的爬了起来。   “你说什么?”   “是顾家来了奴才,就是昨天带我们去那个院子的那个,说是今天老爷上了早朝后,他去唤少爷用早膳,结果发现少爷不见了,连床被都没有打开,估计是昨天下午就走了,怎么办呀!公主!”   齐昱颜连忙拿了件外衫往自个身上一套。“什么怎么办,快去问问那人啊,他现在在哪里?”   “在宫门外,他是托的隔壁宫的小柳姐姐找的我。”   这才一句话的功夫,齐昱颜就已经快要走出寝宫了。   “公主!你还没洗漱呢!”绣隽跟着后面,又看了看铜镜旁的水盆,想要让自个主子拾掇拾掇自己了来。   “还洗什么洗,我看我以前没洗也没什么,而且我相公都要不见了,火烧眉毛的事,谁还去洗漱。”齐昱颜倒不是怕那人逃婚,她是怕太子那些人对他动了手。   绣隽转念一想,也觉得齐昱颜说的很有道理。“那公主等等我。”   宫门外,阳光越发炽热,红墙旧瓦下站着个奴仆,那奴仆一边用手擦拭着脸,一边又焦急的四处走着。   他能不急吗,看着老爷都要下朝了,少爷还没有踪影,要是出了什么事,老爷肯定是先教训自己这些做奴才的。   抬头时却看见有个公公朝着自己走来。   那公公穿着深色的衣袍,脸上的霜都快把眉毛给冻住了。   看着那人毫不犹豫的朝着自己走来,他更是心急了,那人看着好可怕,会不会对自己做什么?   “你是谁,怎么出现在内宫的宫门外,找谁的?”   “张公公!”   那奴仆只听见旁边的门卫如此唤着来人,便也低头小声嘟哝了句。“张公公好。”   “我问你是何人,来这里做什么。”   “公公,他是顾家的奴仆,是来见绣隽的。嘿嘿。”答话的是一旁的门卫,用着暧昧的语气回答道。   那奴仆一直没敢抬头,还好那张公公也没为难他,他只看得见那张公公袖口一紧,然后便一甩衣袖,走远了。   等那张公公走远了,他才勉强喘了口气。这人真是吓人。比自个老爷还要充满戾气。   可也没轻松多久,便见绣隽带着齐昱颜从远处走来。   刚一走近,齐昱颜便将他唤道个角落问道。“你们家少爷,是自己出去的,还是有人来找的,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吗。”   “不知道啊,少爷会武功,出门什么的,奴才也发觉不了呀,倒是今天出门时听见西边院子的那个西域客,很是高兴,一直在那里哼着他们的曲子。公主你说会不会是他做了什么事呀。”   这奴才的话,提醒了齐昱颜。昨个那西域客不是说,顾长渊会去帮他取虫子嘛,看来是去那个地方了,不然那西域客不会突然的高兴。   这怎么办,顾长渊对这些东西根本不清楚,会不会被困在山上,早知道昨日就该问问那西域客了。   “好了,这事我知道了,你家少爷我会派人去找的,你先回去吧,若是你家老爷问起来,你就说你家少爷出去替他的未婚妻选礼物去了,一时半刻回不来。”   “是是是。”那奴仆哪还有什么不愿意,连声应道。   然后便只觉胭脂味渐渐淡了,抬头后发现那角落里也就只剩他一个了。看了眼天估摸了时辰,便连忙往顾府赶去了。   等走出去了一段路后,绣隽看着自己身边的齐昱颜,眉头紧锁。   “公主,公主,驸马爷原来是去给你寻礼物了呀,怎么还不高兴呢。”   “寻个鬼的礼物,一会回了寝宫,你把我的房门给看住了,谁也不准进,我有事要办,切记,谁都不准让他进。”齐昱颜想了想,还是决定等回了寝宫换身衣服便出门,去找那西域客要那虫子的地方,去救顾长渊。   可这宫里眼线众多,她可只是个端庄的无害的他国公主。所以她可要扮演好。   “好的。奴婢记住了。”   再说那张公公一路步伐极快的回了院子。这正值各个宫内用膳,他本应是最忙的,但他却像是什么事都没有,也回了自己的院子。   刚进院子,小李子就站在那院内,向屋里打望。   “你在做什么。”   小李子只觉一冷淡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连忙转了身。   “公公!!皇上唤你有事,奴才见没人答应,以为公公睡着了,便想看看公公在不在里面。”   “这样啊,那走吧。”   张公公点了头,便准备往皇上的书房走去,那小李子跟在他身侧。   “公公!奴才见你昨个晚上挺喜欢吃那玫瑰糕,今天特地去厨房讨了块给您,您要不要尝尝。”   张公公脚步一顿,却连瞧也不瞧。   “那东西太过难吃。你自己吃吧。”   说完,走的更快了,只留下小李子一个人在原地,有些疑惑,声音小小的嘟哝了句。   “可奴才昨个还看见你吃着笑了。”   一路过走廊,绕花园,万花从中过。   没花多长时间,张千崖便到了书房外,刚抬起手准备敲门,耳朵一动,便听得里面的说话声。“父皇,儿臣之前已经与三弟商议好了过程,到时候成亲之时,就是顾家身败名裂之时。”   “嗯,做的不错。不过一定要周全,千万不要有漏网之鱼。”   “叩叩”   “皇上,杂家来了。”   屋内声音突然停了。   “嗯,进来吧。”   张公公低着头进了房间。   “唤你来也没有别的事,一会你去太子妃宫走一趟,问问太子替齐国公主准备的成亲所用之物,准备好了吗。”   皇上看了眼面前的张公公,语气也是淡淡的。   “是。”   出去时,张公公将门轻轻拉了过来,然后便往自个院子走去。   而房内的谈话还在继续。只是话题变了。   “父皇!那张公公到底什么身份!怎么…”宁王话没说完,但皇上却也明白他的意思。   “那张公公具体的身份,朕也不知。当年夜国的长公主没能与顾安成亲。可身孕已有。生下顾长渊后,便回了夜国,听说被夜国的皇上给软禁在佛寺里,这张公公在那之后的几年,突然跟着使者过来了。说是受长公主所托,照顾顾长渊到成家立业,便离去。而他到底什么身份,朕也不知,但这人心狠手辣,那时朕本是拒绝他的。因为他既是异国之人,又自称已是阉人,却不愿再袒露身体让人查看。朕可是一直放心不下他的。”   “那,父皇!”   “呵,那时梁国弱于夜国,就算到现在也不一定能打得过。他以两国之间的友好,平息战争为由头,朕又怎么好拒绝。虽是收下了他,可他周围全是朕布的眼线,他每天去过什么地方,做过什么事,朕都一清二楚,不然朕怎么敢高枕无忧。”   “父皇圣明!”   “嗯,但你离他远些,那人身上的气息尽是些死伤之气,比那顾安的戾气更重,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人,这些年他惩治他人的手段,可不友善啊。”   “是,儿臣知道了。”   被他们谈论着的张千崖,却一路快步地回了自己的院子。   开了门,平静的走了进去。   他将自个手上戴着的所谓象征公公身份的戒指取了下来,放到一旁的桌子上,又从榻下取出张黄纸。   找了笔墨,沾了墨水,便在纸上写道。   “成亲之日,汝儿有难,十年之约,救命之恩,尽在那日,一并还清。”   写完,他找了个信封,塞了进去,封了口。   又脱了衣裳,换了身深色束腰的短衫。   只见那张千崖,拿了信,推了屋后的窗户,一个跃身便窜进了树丛里。   呵,真以为那些眼线,我不知道   张千崖的身影快得一会便瞧不见了。   而这院子还是安静得如他平日里一样,没有任何变化。    ☆、前世事今生忆?   "这是个什么破地方啊。"齐昱颜在丛林间艰难的穿梭。   四周是高耸入云的怪树。地面上也全是一些她不曾见过的怪草,简直一步都不能下脚。   那西域客会不会骗她呀。   齐昱颜看了眼天上的月亮。算了,算了,快找吧。那西域客没事怎么会骗她。而且他可还等着自己回去,研究自己手镯的秘密呢。   这地方是都城外很远的一座深山,平日里都没有人来,就因为这地方毒物太多,树丛繁茂。可越是人烟少至,这地方便更是荒凉。   "顾长渊!"   声音刚一放出去便像是掉入深水里的石子,连个涟漪都没有。   而被齐昱颜寻找着的顾长渊此刻正在个山洞里,一动不动。身上还全是泥土,花草,像是从什么地方滚下来的。   他紧张的看着地面上数以千计的蜈蚣,大的小的,颜色也各异。   怎么办自己怎么出去?从之前掉下来的那个地方爬回去?可害怕自己还没爬出去,便被这蜈蚣掩埋了。   最关键是,来时那西域客说过,一般毒物最多的便是那虫子所在。害得他现在进退两难。   "咦!"   齐昱颜已经找了很久了,找到夜晚降临,因为四周野草密集,让她更是连个火折子都不敢打,只能摸黑着前进。   "这不行啊,得找个地方休息下!"   刚想到,她便只觉借着月光发现前面的草突然少了一大块。   "这是…啊啊啊!!!"   突然来的失重感,让她连忙伸手拿扯身边的野草,却毫无帮助。   齐昱颜只觉得自己颠得快要吐了。终于一个狗吃屎,趴到了地上。   刚撑手想要起来,却被人喝止住了。   "姑娘别动,周围都是蜈蚣。"   这声音?   齐昱颜试探着开了口"顾长渊?"   "齐昱颜?"顾长渊也听出来了。声音却越发急了。"你来这里干嘛,这里全是毒物,稍有不慎,你就会中毒,快回去!"   "嘿嘿嘿,可是来不及了,我下来了!"齐昱颜有些不在意,在怀里掏了只火折子出来,刚一擦亮,就被吓住了。"怎么这么多只蜈蚣!你身上也有!"   顾长渊无奈的笑了笑。"我当然知道。它们都在我鞋上爬了。"   齐昱颜虽然习巫术,喜欢这些东西,可是这么小的地界里却全是那东西,看着还是有些渗人。   对了!她看着自己手上的镯子,来时西域客曾说,这东西毒物喜欢着呢。多亏阿婆。嘿嘿嘿。   齐昱颜摇动着手上的手镯,那铃铛虽然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但那些蜈蚣却都停下了自己的动作,像是在闭眼倾听。   到了后面那些蜈蚣更是从顾长渊的鞋上,裤子上爬了下来,往齐昱颜的方向聚集。   "你小心啊!"   听着顾长渊的担心,齐昱颜一时间也有些害怕,可还是鼓励自己。嘴巴里也不时动着嘴。   脚上也不停的往另一处走了过去,另一只手也在自己怀里摸过去摸过来,却突然摸出条蛇来。   "去你的,我不是拿的药物吗,怎么这条金蛇跟着我来了。我就说今天的束腰有些紧。"齐昱颜看了眼已经被自己滴了血,现在头上红的像是鸡屁股的金蛇,还是止不住的笑了。   那金蛇像是通人性,见到这样也不好向自己的主子发着脾气,毕竟这主子每天喂它的东西挺美味的。却看着身边这些聚集着的蜈蚣,真是些野味。   齐昱颜只见手里的金蛇背转过身,朝着蜈蚣群张大了嘴。那蜈蚣群便一阵骚动,甚至往后退了几步。   "咦!"齐昱颜一见有转机,连忙唤道"把他们给我赶到那边的角落里去。"   顾长渊听来觉得奇异,可到最后看见那金蛇真是将那么多的蜈蚣给赶到个小小的地方待着,又觉得似乎是真的了。   "走,跟我回去。"   齐昱颜上前一步抓了顾长渊的手腕便说要走,却被顾长渊给拉住了。   "那老头给了我这个铃铛,说是到了那虫子的附近便会不停的响,你听,这铃铛的确在响。"   "那又如何?走,回去。那虫厉害,我也对付不来。"齐昱颜还是想拉了顾长渊就走,却被他反手抓住了。   "我就不走了,你回去吧,应人之事,定要做到,而且这个小瓶子是他给我的,说是里面放了那东西爱吃的,若是有贪嘴的虫子,进了这瓶子,带给他就是了。倒也不难。"顾长渊笑了笑,说话也是轻柔着。   "算了算了,你都这么说了,我当然不可能一个人走,不过你何必为了这事上心,你可以回去说没找到,给他钱啊。"   "事关于你,大意不得,若是那老头留了一手,让着金蛇反噬你,或者唤那金蛇回去了怎么办。"顾长渊伸了手,摸了摸齐昱颜的头。这次齐昱颜倒没躲开。   齐昱颜只是借着月光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你为何从一开始便要对我这般好?我上辈子吃了很多苦吗?所以老天还我这辈子的喜?"   这话说的顾长渊手一顿,笑容也淡了些。"可能,你,是吃了很多苦吧。"   她二人继续前行,往那山洞深处走去。   可一个火折子能照亮的范围毕竟还是有限。   但幸好的是,山洞里没什么毒物,大概是里面的东西更加厉害吧。所以越靠近里面越是毒物少。   等走了会,顾长渊的铃铛更响了,齐昱颜往地上照了照。在一些黑暗的地方里似乎是有什么虫子在那里爬着。   顾长渊见此将那小瓶子放在地上,这二人就蹲在旁边看着。   等了快要半个时辰,终于有了只虫子爬了过来,那虫子过于细小,她二人都没看清模样,只知道是成了。盖了盖子,便起了身。   但由于蹲着时间太久,齐昱颜一个踉跄便撞到了墙面上。   墙上顿时一片蓝光。   "飞蛾?不对!是蝴蝶。"   齐昱颜吓得又往后退了几步。   面前的那些蝴蝶有些透明,翅膀上却闪着蓝光。   齐昱颜感觉手上有些水渍,估计是在撞上墙时,自己用手撑了下,沾上去的。   在她二人还没明白现在是什么状况的时候,那墙上的蝴蝶便动了,向着齐昱颜飞了过来。   顾长渊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便一个上前抱住了齐昱颜。   可这几乎没用。那些蝴蝶似乎真是透明的一般,竟穿过顾长渊的身体,向齐昱颜飞来。   它们来势汹汹,穿过齐昱颜的身体时,犹如透骨般疼痛。   而顾长渊却没任何感受。   "六尘蝶。"   齐昱颜几乎是咬出这几个字的。   这蝴蝶她只听阿婆说过,因为这蝴蝶太难找了。而且这蝴蝶说是能让人忆起前生。   可,为何只朝她一人涌来。   难道是自己手上的水渍是它们的粘液?   可她被身上的疼痛,剜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纵然被顾长渊抱着,身子却冰冷的可怕。   她张大着眼,看着那片绚烂得如同梦境一般的蓝色。   她像是听不见四周的声音。   可眼前的蓝色聚集后突然散开。   她只看见,   朝廷上那华服女子指着台下的一穿着蓝色长衫的男子。   "我就要嫁给他。"   "公主,草民不愿。"   她只看见,   红烛映深院,那男子穿着喜袍,弃了喜称。赶了喜娘。   最后只背对着她轻声道"抱歉。"   她只看见,   庭院深深,那男子躺在床榻上,不发一言。   她…   "啊啊啊"齐昱颜捂着头,不愿想起,却每件事渐渐清晰。   "阿颜!你怎么了!"顾长渊慌了手脚,可是却没有办法,等这蝴蝶都离去了。   齐昱颜才逐渐平静了下来。   "顾少爷。"齐昱颜将顾长渊推远"以前你不是总厌恶离我很近吗?现在怎么想起来抱我了?呵,是见我不记得所有的事,所以想要演个痴情郎吗?呵"   "你!你全都想起来了?"顾长渊先是一惊,而后猛的往齐昱颜方向抓去。"但我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我了。你相信我,再喜欢我一次好不好。"   担心了这么久的事,突然变成现实,顾长渊都还没反应过来。   "顾少爷,你别傻了,你本就不爱我,这辈子无非是为了那点内疚,何苦呢,我从不曾怪你,但也求你,别再来以爱之名伤害我了。"齐昱颜努力想要往后退,却被顾长渊突然的抱住,无法动弹。   顾长渊的身体有些颤抖,就连拥抱着的手也是抖得不行。   上辈子,就算是李媛柔嫁给别人,他也只是借酒消愁,就算是自己生了重病,到后面死去,也从未如此紧张害怕,他根本不敢放开齐昱颜,他只怕这次放了,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掐指一算,大概还有个三章左右,再加几个番外就完了。 ☆、前尘事了   齐昱颜任凭他拥着自己。   从上辈子就开始期望的拥抱,从未想过,到来时,竟是这般原由。   "我不知道从哪里说起。"渐渐平静下来的顾长渊,想着从哪里开头,手却依然颤抖,不敢放松。   "我知道上辈子我待你不好。可这辈子也不是因为所谓的内疚感而想要陪着你。我不知道你怎么看待喜欢二字,上辈子我的确是是喜欢过那女人。可直到我生病,死去。她一次都没有来见我时,我所有的喜欢都渐渐消弭。我不喜欢你,是因为你的所有都和宫廷女子一般,这辈子回来时,我曾想对你好,来弥补以前亏待你的所有。那时候我是有着内疚感的,后来在那村庄里第一次见你,是我从来没见过的样子,那时候,我就在想,啊,原来她是这个样子的。越是接近越是欢喜。"顾长渊的眼睛盯着前面黑暗处,"喜欢难道不是,看见她会笑,靠近她会安心,瞧不见她会失落,瞧见了又会担心做错?可又坚信她不会离开自己吗,这样的我,这样的感受,还能叫做内疚吗。"   齐昱颜一时有些恍惚,似乎从一开始,这男人见她的眼神,都被她戏称为痴情二字。   "给我一次机会可以吗?上辈子我的确错了很多事,识人不清,可这老天不也是觉得我们相配,才给了我们这次的姻缘?"顾长渊的手轻轻抚上了齐昱颜的脸,那脸有些发烫。   "好了够了。矫情个什么劲呢,跟那李媛柔一个劲,回去了再说!跟着我出去"齐昱颜一巴掌拍下顾长渊的手,转身带起路来,只是转身时,摸着自己的脸,轻轻吐了口气。这人怎么总爱动手动脚!却丝毫没察觉到自己笑的眼睛眯了眯。   顾长渊先是一愣,可见齐昱颜的样子,似乎明白了什么。低头浅笑两声,温柔缱绻。   "你在那里笑什么!快过来!"   "好。"   听着齐昱颜气急败坏的声音,顾长渊低着头往前走去,只是放在袖口的手却慢慢握紧。   手指尖似还存留着那炽热,他垂着头,浓密的睫毛轻轻颤动,心里充满了庆幸,真好。   ****   这边二人还在山中寻找出路。   那玉音宫此时却早已入了晚夜,一片寂静。   绣隽坐在寝宫门前的台阶上,撑着小脸,看着星空。   这院子里现在可是只剩几盏宫灯了,其他人都被她支走了。   现在这院子里应该只剩她一个人了,虽然齐昱颜没有明说,可自己也猜到了,她定是寻驸马爷去了。   "哎!"   绣隽才叹了声气,就听得左侧的树丛间有细小的声响。   她猛的站了起来,细细观察后,顿觉不对,连忙从腰间抽出条软鞭,向那树丛飞去。   软鞭一入树丛,便难见踪影,绣隽却只觉那软鞭出去的那头似被谁给拉住了。   她脚下一勾,细小的石子被她带动着往树丛间射去,那树丛突然一动,便有人从那里窜出,深色衣裳。   软鞭处一松,绣隽连忙又是一个回甩,只见那软鞭就快袭上来人的脸上时,却被人给拉住了。   "你是谁!"   来人戴了个鬼面具。倒也瞧不见模样,只是手上突然用力,将那软鞭往自己处一扯。   绣隽并不反抗,反而借力袭去,左手更是伸出,想要取了来人的面具。哪知道来人反应也极快,一个出手,便已抓住了绣隽的手腕。   "放手!你到底是谁?"   来人见绣隽挣扎得厉害,软鞭更是拉扯得厉害,双手一使劲,便将绣隽给拉扯到自个怀里。   "别吵!这次来是有事告诉你。"   绣隽一愣,这声音好熟悉。   "你主子大婚之日,便是皇上以通敌之罪惩治顾家之日。大凶。望早作打算。"   来人仍是压低着声音交代着,声音冷清寡淡得如夏夜凉风。   两人离得近了,彼此的呼吸也近得听的清楚。   "张…张公公?"   来人突然松开手,一个后散便离绣隽三米之远。   也不答话,转身就如魑魅一般,眨眼没了踪影。   "我也就是猜猜嘛,声音冷冷的,很像嘛,又这般反应难道真是?"绣隽揉了揉头,不管了,等主子回来了再说。   而她担心的主子,才刚出了山,可一想到前面还有那么多的路。   齐昱颜便几近瘫倒于地上了。   "我不行了,不行了,这路太远了,我不想走了。"   她现在早已累得快瘫了,鞋上也全是污垢,坐在路边的石头上,佝着腰,哪里有什么大家闺秀的样子。   顾长渊见她这般模样,走到她的面前蹲了下来。   "来,上来。我背你。"   "背我呀?不好吧!"   齐昱颜嘴上说着拒绝,可眼睛却已扫了多次顾长渊的背脊了。   "呵,那你接着走…?"   话还没说完,顾长渊便只觉背上一重,有人已经压了上来。   "走啥!走啥!这样挺好的呀!"   顾长渊也没反驳,只是轻轻托着她,起了身,往前走去。   夜凉如水,繁星点点,四周寂静得只剩蝉鸣的声音。偶尔有萤火虫从他们身边飞过,煽动着那小小的翅膀,这景应是如画中景,梦中人。   就在顾长渊以为她已经睡着了,却听见齐昱颜在自己背上轻声问道。   "真正的我如此粗俗,市井之辈。而上辈子我那么端庄,少言,做了一个人人都称赞的贤妻。你为何不喜欢那样的我。"   "上辈子我始终觉得看不透你。觉得离你很远,不论我做什么,你都不曾抱怨,那样的人犹如傀儡,所以我便…"   顾长渊没有接着往下说,却只听得齐昱颜接了嘴。"那小书里人家喜欢的不都是那样的女子吗!早知道我就不该看!哼!"   "呵呵。"   *****   这一走便从深夜到了白昼。   等到了黎明,视野开阔了,这二人才轻功飞起,穿梭在屋檐间。   与顾长渊讲了几句,齐昱颜便早早的回宫了,生怕回的晚了会生什么事端。   不过回去时,发现绣隽坐在那寝宫外的台阶上。   她便知道无事了。   绣隽抬头便看见自家主子回来了,也不管她去哪了,一个猛的起身,上前抓着齐昱颜的手就进了房间。   将昨夜来人所说的话全告诉了齐昱颜。   "公主这可怎么办!我们回齐国去吧!"绣隽拉着齐昱颜的手,看着这整个房间。"这儿又不是你家,你要是跟他成亲,你会死的!"   "无妨,又不是没死过。"看着这跟了自己两世的绣隽,齐昱颜只觉感受颇多,不知道上一世她的结局是怎样的,估摸着是死的凄惨吧,便更觉内疚,她柔了声音,拍了拍绣隽的手背安抚她。   "什么死过?"   "没事。等我用了早膳,便去跟顾长渊说说这事,看他的打算。"   "公主你就这么相信那个夜袭的人啊!"   拍了拍绣隽的头,齐昱颜笑道"本就是可能之事,自然是信的。"   那太子宁王都是爱权术之人,有了可以弄下顾家的由头,又有皇上支持,怎么可能放过他们。这天下人都叹宁王不喜权势,可这若真是不喜权势,又怎么可能皇上才一召唤,便紧赶慢赶的往都城跑,若真不喜权势,又怎么领了封王的领地,却不回去?反而借着□□在外广交江湖人士。呵,有趣。   而被齐昱颜念叨着的两位可正为已经安排好的事情,高兴着呢。   这没剩十几日,时间走快些吧。    ☆、风雨欲来   用了膳,整个玉音宫也开始多了些人气。   齐昱颜看了眼天空,风清云卷。   "绣隽你先下去休息吧。一会我自个走就行了。"   绣隽也是困得紧了,便没再多言语,点了头便退下了。   这看似风平浪静,谁又能知道其下是如何的波澜壮阔。   顾家这府邸,还是如上辈子一样,不过这辈子多了热闹。   "公主。您进去吗?"   顾府门卫一眼便看见了这穿着常服,容貌稍显稚嫩的齐国公主。   "啊!嗯,进去。"   被打断了思路的齐昱颜,提着裙摆上了顾府台阶,竟让她以为自己还是穿着那件红衣。   进了大厅,才发现那西域客竟出了自己的院子,正坐在厅上的座椅上跟顾老唠着西域风情。   顾老穿着件灰色长衫,手指尖在茶盖上滑动,见府上的下人带了公主进来,便也明白了几分。   "小张,去把少爷唤来吧,说是公主找他。"   "是。"   齐昱颜对着顾安行了个礼,低头时加上了笑意"伯父今个没有上朝?"   "呵呵,没呢,皇上体谅我等老臣,说是这离你二人成亲之人没个几日了,府上还需要我自己打理,喜帖用食这些,小儿又无生母在侧,所以便让我这段时间不用上朝了。"   齐昱颜心里一咯嗒,面上却不能显露出来。   "那真是劳烦伯父了。"   "呵呵,再过十日左右便是一家人,哪里还用得说这些话。"   "我也觉得,你们中原人礼仪真多,小老头在西域可没怎么行过礼。"接话的西域客向着齐昱颜一笑,"公主?我可就不行礼了,反正也不是才认识,说来你还欠我颗铃铛。"   "老爷子,那铃铛我定不会少你的,我的婚期也快到了,赏脸便留下来喝杯酒水再走可好?"   "这样挺好的!那老头得接着叨扰顾老爷了。"那西域客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笑道。   "哪来的叨扰,喜事就是人多才好。"顾安摆手间,顾长渊便从屋外走了进来。   头发有些凌乱,穿的衣服衣领处也有些褶皱。   "怎么这副模样?"   顾老和齐昱颜竟都问到一块去了。   "无妨,这…昨夜失眠,才入睡,便听奴仆来报,怕…阿颜等急了,所以有些不整齐。"   "哈哈哈。"顾安突然拍了拍椅子,"看来你还真是欢喜这门亲事,我等糟老头子,也不打扰你们了,你们自个寻个地方聊聊吧。"   这话说得一向自诩脸皮厚的齐昱颜,也不禁红了脸,背了身就准备离开,就听顾老又说了句。"长渊,前几日我已亲自写了信,请你离大叔一家来这都城。估摸着再过几日他们便能到了,可得给人安排好。"   "是,儿子记住了。"   出了门,齐昱颜便屏退了跟着的下人,自己扯了顾长渊的袖子,躲到了角落的位置。   "怎么了,才回来你不累吗?怎么就想着过来了?"   顾长渊看着比自己低了半个头的齐昱颜,眉眼轻柔,又伸手摸了摸齐昱颜的头。   "别摸!怎么总感觉在摸小狗!我才不累呢,你背着我走了大半夜,我都睡了好久了,怎么会累。我来也是有事说,不然我才不来打扰你睡觉。"齐昱颜虽然言语间多是嫌弃,可也没什么别的动作。只是语速又加快了些,将昨日绣隽那边发生的事,快速讲了遍。   果然不出所料,顾长渊沉默了。   他眉头深锁,嘴唇紧抿,盯着地上的一处,便发了神,良久,才开了口。   "此事,我还是得告诉父亲,毕竟此事关系着顾家命脉,非我一人能决定,想来爹早就有了计较。只是对不住你了,上辈子的成亲之日没能给你个最盛大的婚礼,这辈子竟直接让你成为所谓的通敌叛国之人的娘子。"说到最后顾长渊脸上已多了几分苦笑。   却只觉小腿处突然被人轻轻踹了下。   "你一天乱想什么。我告诉你,这辈子你娶我也得娶,不娶我还是得娶!"   齐昱颜哼了声,仰着头,活像是那外面斗鸡都赢了的主。   "呵呵,依你依你。反正今时不同往日,护你周全我是能做到的。"顾长渊还是那么一副浅笑温柔的样子,可一想到后面会发生的事,眼睛里因为齐昱颜而掩下的寒冷,仍是跳动了几下。   ****   "爹。"   顾长渊站在厅内,笔直如松。   "怎么了。"顾安正拿着本名字录选要请的人呢,最后还是甩给了管家"都请了都请了。我儿的大事,当然得让全京城的人都来看看。哈哈"   "爹!"   "嗯嗯,怎么了!大喜的事,怎么就还是冷着张脸,我见你之前瞧见了那公主,笑的可像朵海棠,这下又给我摆冷脸,果然是爹不如娘子啊,哈哈哈哈哈。"   管家听这话,也憋了憋笑意,顾老的确是好多年没如此调侃过少爷了。   "你先下去。把门关上。"顾长渊对着管家说道,等厅内只剩下他二人时。   顾老才觉出有些不对劲,连忙问道"怎么了?"   顾长渊便将齐昱颜所说之事一一说了。   本以为自个爹爹会吃惊,却没想到他也只是笑了笑。"此事,爹早就猜到了。只是没想到他会给咱们一代忠臣,定个通敌叛国的罪。从他让我回来歇着时,我就猜到要出手了。"   "那爹你有什么打算?"   "呵,君要臣死,臣能活得过去?而这普天之下,那里不是王土呢?他不过是要我族倾覆,这将军之位我也是真坐累了,若是当年我不是将军,这命可能就不一样了。你且放心吧。我自有安排。"顾老像是想起了什么往事,嘴角处噙着苦笑。   "爹爹是要带兵…"   "呵,不可说。你先下去吧。"   "好。"   等着顾长渊离去了,这屋里只剩了顾老一人。他一人坐在那座椅上,手指尖仍是摸着茶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皇上甩了证据,哪怕是捏造的,只要骗得了人心,又有谁会站在自己这边呢?呵,说到底一代忠臣,下场不也是如此。"   顾安已经决定了,这次只能背水一战了,皇上要他族倾覆,他愿意。要他们失了忠臣之名,他也可以,可若是连他唯一的儿子,皇上也不愿放过。那自己倒要看看,谁能从他手里伤自己儿子一下。   顾安脸色深沉,手指下的茶盖突然裂出缝隙,整个人看起来如此的具有攻击力。   *****   回了宫的齐昱颜,其实也有些累了,昨夜虽然在顾长渊的背上眠了会。但轻功飞奔,和为事操劳。   上了床,睡意席卷而来。   等被人摇醒,已是该食用晚膳了。   "公主,今个有你喜欢吃的烧鸡。"绣隽看着齐昱颜正一边吃一边头低得快要埋到碗里去。   "嗯。好困啊。"   齐昱颜又打了个哈欠,真是越睡越乏。   "公主!奴婢悄悄告诉你,今天奴婢听见有人在说,太子想要废了太子妃呢!"   "咦!怎么回事?"齐昱颜似乎清醒了几分。   "听说太子喜上了个宫女,叫石绿,又见太子妃脸上无人能治,便向太子妃的爹提出了将太子妃贬为侧妃,因太子妃容貌受损,不便继续当这一宫之主。真是奇怪,这太子妃后台如此大,怎么就为了个奴婢而要弃她?难道是真爱?"绣隽有些憧憬。爱情这东西,她可还没遇见过呢。   "呵,真爱?"齐昱颜此时已是大醒,咬了口鸡腿。"等会咱们就去看看这真爱。哈哈"   ******   一路向东宫走去,院门的人有些陌生。   绣隽上前说道"齐国公主,想要见一见太子妃。"   "不知齐国公主,见太子妃有什么事吗?姐姐最近心情不高,所以可以告诉奴婢。"   说话的人是后面走开的石绿。   真是美人,腰如柳,肤如玉。   "你是太子的妾室?"   齐昱颜上前一步问道。   "回公主的话,奴婢身份低微,现在还不是。"   "既然如此,一个小小的宫女有什么资格与本公主相谈?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走,绣隽,咱们进去吧。"   齐昱颜连一个眼角都没有甩给石绿,不知为何,她虽然不喜李媛柔,但这石绿也不像是善茬。尤其是那张勾人的脸,她更是不喜。   石绿看着她们就这样从自己身边走过。气得想要伸手打她,却仍是掩了情绪,眉间带笑。   "太子妃,齐国公主求见。"   "她来干嘛?看我笑话?不见不见!"李媛柔现在看着自己那张脸就全是气,根本没有心情接见齐昱颜。   只听宫女退了下去,没过一会,又回来道。   "太子妃,齐国公主说有药治疗您脸上的红疹,说如果你不愿意见她,她就走了!"   "什么!快请她进来!"   齐昱颜在外没等多久便被人请了进去,看着李媛柔满脸堆笑的样子,她就厌恶。   "太子妃,这才几日未见,怎么憔悴了。"   "哎,这脸上始终好不了,自然是没有心情。公主说有药治我这脸,可是真的!"   见李媛柔那个样子,像是只要齐昱颜一说有,便能冲上来抢一样。   "自然是真的。可是太子妃也知道,这好东西可不能平白无故的给人呢。"   虽是不愿,但李媛柔还是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的吐道"你要什么?"   "我知你家权势大,但我却只要你写一封信。这些年你视顾长渊为棋子,利用他,害他。我都知道,你只须写一封对他感到抱歉的信给我,我便能治你脸上的红疹。"齐昱颜见李媛柔脸上犹豫不定。便接着道"若你不愿,那我走了。"   可刚转过身,就听李媛柔道"你真的能治?"   "那是自然的。若是不能治,你的脸还会比现在更糟吗?"   "……好!"   *****   "公主!那药真能治?"出了东宫,绣隽小声的问道。   齐昱颜捏了捏袖里的那封信。   "自然是真的。"   "那!公主你怎么把真的药给她了呀,你不是不喜欢她吗?"绣隽有些看不明白了,却觉得头上被齐昱颜敲了敲。   "就是不喜欢她,才给她,那石绿看着有些手段,一个小宫女竟然让太子为她废太子妃,呵,你要说她只是个宫女,我可不信呢。不过石绿越厉害,我就越高兴。就让李媛柔这辈子都跟着她斗。呵呵。"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吧,明天就大结局了。然后就是番外。嘿嘿嘿 ☆、天灭梁国   随着临近成亲之日,齐昱颜越是忙碌,有了上辈子的经历,心里倒也有了个底。   说来也就只有她和绣隽能两耳不闻天下事了。   而顾府那边可比上辈子忙碌热闹多了,就连远在边境的离大叔,离大婶也来了。   "顾老头!恭喜啊!"离大叔看着厅内正忙着安排成亲事项的顾安,笑呵呵的喊道。   "哎呦!我就说上次怎么不愿意让我做媒人,原来是早有姻缘。呵呵"离大婶对着顾长渊笑道,眼神里却多了几分落寞。"呵,若我儿还在,说不定也能成亲了。"   "离…离婶,你…"   "哎呀,我说你这糟老太婆,这大喜之日你提这些干嘛。"离大叔心里也有些感叹,但也知这样不妥。   "没事没事,离婶待我很好,只是感叹几句,无妨的。"顾长渊接了话,活跃了气氛。   "长渊你先下去,我有事要与你离大叔他们商量。"顾安突然发了话,顾长渊也心里明白,定是因为皇上的事,于是点点头下去了。   "离老,这次看在我二人这么久的情分上,若是成亲之日有了变动。你就带着顾长渊离开吧。"   "变动?!能有什么变动!"   "呵,功高盖主,还能有什么变动。"   离大叔见顾安说的轻松,但脸上还是有些怨恨。   这些年若不是顾老,这边境岂能安宁?   "他对你动手,那边境呢?"   "宁王回来了。想来是让他替我,然后与太子成斗角之势。"   "既然如此,那你直接说想归隐山林如何。"   "呵,他不怕我穷途末路归顺齐国吗?说到底,能直接解决的事,他又怎么可能放过我们。"   顾老笑到最后竟也是笑了。"可惜,当年我就该弃了这山河,与她离去,也不会得来个老死不相往来。"   离大叔二人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顾安,只能拍拍他的肩膀,"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你儿有所差池的。"   "呵,还是离老头痛快,今晚一定与你醉饮三百杯。哈哈。"   "哼!你二人居然忘了我?!今晚不醉不休!"离婶脸上也带了笑意,果然是混过江湖的人,话里尽是豪迈,无半点女子矫情之势。   高楼明月三人影,举杯笑谈旧时景。道是消愁与人聆,却话他日陌上行。   *****   鸡鸣还未响起时,皇宫中便开始喧闹起来,走动着的宫女奴才,手上都做着活。   玉音宫也早被人挂上了红灯笼,贴上了喜字,装点的倒是喜庆。   今日便是齐国公主与梁国将军长子的成亲之日。   齐昱颜醒的更早,她发呆的看着帷幕。   她好怕,这其实是一场梦,醒来时她还躺在东宫外的石板路上,冰冷的地面侵蚀着她的思绪,眼睛里是脸色苍白的顾长渊。   "公主!醒了怎么不起来?喜袍,奴婢给你拿来了。快起来试试。"   等到绣隽出声将她唤回神。   她才发现这一切都是真的。   别想了,一会还有场硬仗要打呢,说不定最后的结局与上辈子没什么差别。但自己这次可得开心的嫁。   看着那件繁琐复杂的喜袍,摸上它镂空的花饰。还是上辈子那件呢。   齐昱颜坐在镜前,这次给她梳妆的倒不是绣隽,是皇帝特地派来的几个宫女。这宫女手法老套,没一会就给自己妆点好了。   镜子里那女子,上了胭脂,戴着垂链喜冠,显得妩媚了几分,但眉眼间的青涩仔细瞧时,还是看得出来的。   齐昱颜趁着宫女喜娘不注意,吃了块糕点垫了垫肚子,然后便跟着她们坐着傻等着所谓的吉时。   等那喜帕终于盖住齐昱颜,等绣隽说着"公主慢点",等轿子摇摇晃晃的被人抬起来时,齐昱颜才颇有感触的在心里叹道。原来,我真的要嫁给他了。   齐昱颜只觉得,轿子摇晃间便到了宫门外,听着轿子外的骑马声。她的心定了几分。   *****   "顾将军!恭喜恭喜呀!"   顾安已经记不得这是第几个跑来对他说恭喜的官员了,顾长渊已经去接了,听说还有条街就到了。   可皇上太子们却还没出现。   不知是不是要等到新人来了,他们才现身呢。   齐昱颜只觉得在那轿子里似乎坐了很久,可又好像没有多远,她便到了,听着喜娘的指挥,她绷着身体,下了轿。   才下,便有人抓了自己的手,浅声道。"放松,有我在。"   这真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就像她平日里不论遇到什么事,都是自己苦撑,但也不觉得累,但突然有人用一种保护的姿态站在自己面前时。她才觉得之前真累。   握紧顾长渊的手,她二人从门入了大堂。   听着身边的人说着。"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等等!"   突然有人的声音从堂外传来。   齐昱颜突然长抒了口气。终于还是来了。   "顾老将军!你一生保卫梁国!竟最后与齐国相谋!通敌叛国!你该当何罪!"   来人语气似乎是太子,听着周围百官的抽气声,齐昱颜不耐烦的取下了喜帕。   看着面前的确站着三人。太子,宁王,皇上。   这三人后面则被带来的侍卫簇拥着。   "皇上,臣从未做过通敌叛国…"   "顾安!你还有理说?你自己看!这都是你与齐国皇帝的书信往来!我就说若不是有鬼,齐国使者为何非要他们齐国公主嫁给你儿子!你视法度为何物?"这话则是宁王应道。   "行了,别装了,皇上和你二人不就是想捏造证据灭了顾家吗?我都听见了,皇上把顾老的将军位置拿给你,何必在那里摆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齐昱颜将那喜帕往地上一甩。蔑视了宁王一眼。   "你!你!竟然妖言惑众!质疑皇上?"宁王瞧见齐昱颜的眼神,就觉得可恶,他活着这么多年,谁敢用这样的眼神看他!   "皇上?他不过是你区区梁国的皇上,又非我齐国皇上,质疑他又如何。"   这话在大堂内响的无人敢再开腔。   "若是有人不信,可以拿着这些书信看看。便能知道他顾安,享受着皇帝的宠信,竟然想卖了这个国家!"太子将手里的书信往百官处抖了抖,总有那么几个见风使舵的小人,接了过来,粗略的一看。"顾安!你竟然是这样的人!"   这期间皇上与顾安只是对视着,没有讲一句话。   "皇上,臣有没有做过,你是清楚的。你一定要让我顾家在今日倾覆吗?"   顾安的话一出,其实大多数的人都明白了是什么原因。却仍是不发一言。   "顾卿,到如此地步,你何苦不肯承认!!"皇上装作很痛心的样子回道。背在后面的手上动作却是不停。   后面的侍卫拿着长剑往前走了几步。   "放了我儿可行?"   皇上没有答话,只是背过了身,那侍卫些也没有停下脚步,而是往顾安走去。   顾安看了看离叔离婶,示意他们带顾长渊先走。   离大叔便将手搭在顾长渊和齐昱颜的肩膀上时,准备带着他们离开!   大战似乎一触即发。   "住手!"   门外突然传来呵斥声,这声音令顾老觉得有些熟悉,抬头一看,那马上之人不就是他心心念念多年的人。   "呵,疯婆娘,竟然来救我。不是要与我老死不相往来吗?"   顾老突然笑了,可没过一会,便擦了擦眼角。顾长渊听见这话,也抬头看去,只见那马上坐着个穿着白色长袍的女人。梳着发髻,别了支木簪。   眉毛微微有些粗,显得整个人英气十足。   "呦,这不是夜国长公主吗?来我梁国做什么?"   梁皇面上笑着,手指却早已握成了拳头。   "自然是,带他们走。可笑这顾疯子守你河山这么多年,你竟然捏造证据想要灭了他。真是功高绝不能盖主啊。"长公主低着眼看着梁皇。   "就凭你一人…?!"   "父皇!他们!"   梁皇闻言转身看去,只见一群黑衣人如魑魅魍魉般入了这大堂,眨眼间便带着他们轻功而去。   "谁说只有我一人?呵呵呵,调虎离山这计,你这么多年还是学不会,难怪一辈子也只能当个小皇帝!"   长公主仰天长笑,一转身便骑着马跑了。   "来人给朕追!!!"   这侍卫本就是禁军,轻功哪有那些江湖草莽厉害。自然是追不过那些人,便弃了黑衣人,向长公主追去,可没追出去多远,又出现批黑衣人,将他们拦了下来。死伤无数。   那喜气的顾府现在也只剩下了,这百官和皇帝他们,梁皇真是咬牙切齿,却也没有任何办法,到底是泄露了这件事情!   而就在这一片令人胆惊的环境中,那院子宴席的小角落里坐着那个西域客,正自斟自饮开心得很。   "这梁皇可真没用。"他又小声嘟哝了句,"中原的酒倒是好喝。真是爱上了中原。呵呵"   顾将军府一夜间人走茶凉,第二日梁皇便下了指令,说是通缉顾安等人。可没想到那通缉榜上不知是谁张贴了张黄纸。   纸上写道"梁皇不讲情意,原顾老将军一心为国,镇守边境,梁皇恐他功高盖主,捏造证据,逼走顾老,并且下令追杀他,有如此昏君,天灭我梁国。"   更奇怪的是,茶楼间竟有人以此为书,说的不亦乐乎,可官兵一去,人早已离去。整得谣言四起,人心惶惶。   又逢西域小国率兵攻打梁国,边境无人镇守,竟连失两城,宁王披甲上阵,却也抵挡困难。   一时之间,百姓皆道,天灭梁国。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故事到这里就完了,后面大概有三个番外,准备今天写完了,就要准备下一本正式的长篇新文了。 ☆、番外·绣蝶   "主上!事情已经办好!现梁国境内,人皆道天灭梁国。"   一黑衣人跪在地上,眉眼温顺。   "嗯,茶楼里也安排的不错。"那被称为主上的男人,抿了口茶。   "主上在那皇宫里待了十年,现在自由,终于能回去了。"   "教里的事务还是让副教主打理吧,我近段时间仍有事,说来。"那男人将手里的茶放下。"离游,近日副教给我来信说是找到你的父母了,这些年你帮我做的事也不少,等回了教,领了信息,就去见你父母吧。"   离游的手抖了片刻,有些激动,可还是舍了情绪应道"为主子办事,是属下的荣幸。"   "嗯,行了,听说你父母与顾安关系甚好,说不定哪天我们还能再见面。到时唤我张千崖就好,万不能唤我主上。可知?"原来那男人竟然是所谓的张公公,张千崖。   "属下铭记,可主上为何还要去见顾安?"   "呵,见他?我不过是忘不掉那爱吃甜食的小动物。"   甜食?离游心里有些疑惑,主子不是最厌恶甜食吗?悄悄抬眼看去,却见那冷着张脸的主子正尝了口刚刚他买来的玫瑰糕。   这…要是副教知道了,岂不会笑掉大牙?   算了,还是当不知道吧。   ****   跟着齐昱颜搬进这座山林已经有几日的时间了。   绣隽坐在树上,看着远处的城镇发神。   她好想念玫瑰糕,绿豆糕,如意糕,七巧点心,还有个冷冷的深色粽子。   可主子说这几日城中查的紧。自己最好不要下去,可是又好想吃烧鸡。   啊~怎么办。   突然只觉树下有声响,低头看去。来人穿着万年不变的褐色衣衫,头发倒是束了冠,脸上虽是冰冷,可也俊朗。   "你,你,怎么知道我们躲在这里的,你,你是来抓我们的!"   来人正是宫里的张公公。绣隽又往后瞧了瞧,没见其他人。   "知道就是知道,我可帮过你们,才不是来抓你们的。"   "咦!你声音怎么不尖了?"   "不装公公了,声音自然好了。你准备什么时候下来,都快要半个时辰了。"张千崖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他还从来没有过这么多的耐心。   "哎,不想下来,我在想念那些吃食。"   绣隽说着还咽了口口水,惹得张千崖低着头弯了弯眼角。   "诺,买给你的。"   他从身后拿出个食盒来。"你再不下来,我便全吃了。"   话音刚落,他便觉手上已空。   "哇,真的是糕点呀!公主!公主!!有好吃的了!"   "喂!你给我站住!谁准你给她吃的!"   *****   这些天来,绣隽开始期待张公公的到来了,因为他每次来都有好吃的,可每次喊他公公,他的那张脸都越发的阴沉。   "你什么时候不喊我公公。不能喊我千崖吗!"   张千崖看着绣隽,绣隽看着齐昱颜。   "公主,你尝这个,这个也好吃!"然后转过身"啊?你说什么?"   "哎,无事。"   齐昱颜看着他二人,低着头小声笑道。   这两个,真是一个不说,一个不懂。   等到张千崖离去了,齐昱颜才问道"小隽隽,喜欢他吗?"   绣隽红了脸,想了想,"喜欢!"   "为什么?"   "因为他人很好啊,而且对自己也好啊,而且越接近越发觉得,他只是个面冷心热的人,他来晚了,我也会想到他,虽然还是糕点出现的次数多!而且爹爹也说要找个对自己好的。"   "这样啊,那你想要嫁给他吗?"   "公主说什么呢!他…他是…阉人啊!怎么能提这种事伤他自尊呢!"   "噗…哈哈哈哈哈!"   这样的日子一过便是一个月了。   可这次张千崖来了,却怎么也瞧不见绣隽。只能问道"齐国公主,绣隽呢?"   齐昱颜看了他一眼,思考了会。"她,在收拾东西回西域,说是她爹给她找了门亲事。"   可这话才说完,张千崖却早已不见了。   "喂!"   "呼,吓我一跳。"绣隽拍了拍胸口,接着收拾东西。"你怎么进来了呀!"   "你要回西域了?"   "嗯嗯,对呀,你听公主说了呀!"绣隽也不看他,手上收拾得不停。   然后只觉手上一空,收拾的东西被张千崖全给甩到了床的另一边。   "呵,不准走。"   "嗯?为什么呀,公主同意了的。这次事情很急的,爹爹说成亲的日子就这…"绣隽还没说完,就被张千崖给拉到了怀里。   "呵,我到要看看谁敢娶你。"   绣隽只觉张千崖身上的阴冷气质更烈。   "谁要娶我呀!我是回去参加别人的亲事的。你想到哪里去了呀!"绣隽抖了抖身体"你离我远点。好冷哦。"   "?!"   张千崖似乎已经想到了某个公主此刻正在别的地方嘲笑自己。不过既然如此,还不如一口气说完。   "喂,你喜欢我吗!嫁给我吧!"   "啊????"   绣隽看着他,认真思考了下,"喜欢倒是喜欢,但是我还是最喜欢甜食了!"   "嗯…嗯?你,当真,喜欢我?!"   "当然呀。"   "你…你喜欢我哪点啊!"   "你哪里我都喜欢!就是不喜欢你不爱吃甜食,玫瑰糕才能吃两块。真是…"   张千崖连忙说道"不不不,我能吃三块了,现在!"   "这样啊,挺好的,你把我放开了呗。"   可张千崖却接着问道"那你愿意嫁给我吗?"   "嫁给你?哎呀!哎呀!这个!"   "呵,怎么了!还想着上次来宫里找你的那个顾家奴才?!"   "嗯?哪个奴才?"   "呵!那你为什么不愿意嫁给我!"   "这个,我不是怕伤你自尊吗!你不是…公…公…吗!"   "呵"   听着张千崖的冷哼,绣隽总觉得哪里出了问题。   等到她嫁给张千崖的那天时,才知道,这哪是个公公啊!这就是匹狼!!! 作者有话要说:  顾家奴才的梗可见第二十章。另外每次到了大结局这天,我就觉得自己简直日更一万都没问题了。(滑稽.jpg) ☆、番外·法相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则见如来。"   佛门清净,这后堂十几年来也就只有那青藤绕梁,青苔爬径。   后堂里点了无数盏蜡烛,映得这地方一片通亮。   有一穿着白色素净衣裳的女人跪坐在蒲团上,敲着木鱼。   "公主,张公子来信了。"   有奴婢拿着信放到了长公主的蒲团旁,便退了下去。   等一段经完。长公主才放下手里的木鱼,拾了那信来看。   信上就短短的这一句话,却让她眼眉皱拢了。   她提着裙摆,起了身。   估摸是常年不晒太阳,肤色有些苍白。   开门时,看着屋外陡然变亮的环境,她停了停,等习惯了才跨出门槛。   "公主怎么出来了。"那奴婢觉得奇怪,平日里都是到了晚上才出来呢。   "我要见皇上,走吧。"   "皇妹终于舍得出来了?世上人都怪我将你软禁,可朕,可是给过你选择的机会的。"高高的座位上,坐着个穿着黄袍,面容坚毅的男人。   "皇兄。我儿有难,我必要去救他。"长公主说话时难掩年轻时的英气,说话也是爽快。   "荒唐!我告诉你!他可不是我皇族血脉,区区个梁国人,朕是绝不承认的。况且你还以为你是从前那个能够上阵打兵,不输男子的长公主吗?罢了,你回去吧。"夜皇摆了摆手,不想再见到自己的妹妹了。   "皇兄真是健忘!当年你给的选择,一个是我甘愿囚禁在佛门,与佛为伴。一个是夜国发兵梁国,让那顾安战死沙场。我,何来选择?今日皇妹定是要出去的,你顾忌夜国的声誉,可我已经付了这么多年的果。我看不见我儿的长大,我陪不了他,也与顾安决绝。今日我定是要出去的。"   纵然是多年的念经,也还是掩不了她本有的气质。   "你!"皇上被气得"蹭"的一声给站了起来。"呵,今时今日,你何来的能力,去救你的梁国人!"   长公主甚至眼眉都没动,只是轻言细语道。"看来皇兄真是老了。父皇去时除了给你,也曾给我留了一队死士。这些年我不出来,你便真的忘了吗?当年我知你不过是借个由头,将我囚禁。怕我带兵反你,可这十几年过去,你已深得民心,夜国也更是强大了,所以这次你不用拦我,我定是要去救我儿的。"   长公主说完便低了低头,然后转身向外走去。才踏出门,便拿出个骨哨,吹了一下。   周围无人出来,树丛间却有骚动。   她只道。"走吧。"   那皇上坐在高位上,四周寂静。   黄袍加身却满身萧索。   "呵,我若怕你反我,你岂能活到现在?你的那队死士又岂能活到现在?"他瘫坐着,瞧着那倩影渐渐消失。"呵,可我又要付多少果呢?"   瘫坐一会后,却只见他从脖颈处掏出个骨哨。   "跟上。此生护她周全,此后便不用再回来了。"   长公主换了身宽松的白衫上了马。   等死士们也上了马,看着那人群里,有些还是旧人,有些却已是新人了。   估摸是她看了久了,有个老部解释道。"公主有些部下生病去了,这新人皆是他们的儿子。"   长公主点了点头,眼神真挚的看着每个人。"这些年来你们等我,可怨我说到底也只是个女儿身。你们的忠心我都看在眼里。等此事事了。你们就离开,此后你们族人再不用做我死士。过你们的生活去吧。"   "长公主!此事万万不可,我等都是心甘情愿的!何况我们走了,你怎么办!"那老部连忙出言阻止。却被长公主打断了。   "我,要不就寻个地方出家,要不就四海为家。你们到时便不用管我了,人皆有命。不能强求。你们等我多年,我不愿再看到你们后人仍旧沦为死士,想必你们自己也不愿意,等此事了,我便断了骨哨。这乃命令。"   话到如此,便没了反驳。   一行人策马前进。   虽是一路加急,唯恐去晚,但还好,怎么也赶上了剑拔弩张的时刻。   看着那处站着的顾安和顾长渊。   长公主还是红了眼睛。   这么多年了,能再见一面真好。    ☆、番外·颜渊   顾长渊在山林间与齐昱颜一躲便是将近两个月的时间,自家爹爹去追自家娘亲了。   等着那整天都来的张千崖跟着绣隽去了西域。   顾长渊正高兴着呢!终于!能完成洞房花烛的最后一步了。上辈子跳过了,这辈子绝对不行!   可…自家娘子的阿婆来了飞鸽传书,说是要跟一个被阿颜叫做夏老头的人成亲。   这…他就无话可说了,正好梁国现在与西域打得不可开交,他二人只需要稍微伪装一下便能出城了。   紧赶慢赶的赶到另一座山头时,齐阿婆才发现自己建的小木屋太小了,只能自己和齐昱颜睡床,夏老头和顾长渊睡地上。   看见夏老头的眼神,顾长渊自然是懂的,这都半只脚埋进土里的人了,还被搅了新婚之夜。   看着夏老头神色昏暗的盯着他们,本应是毛骨悚然的。   可…他怎么就这么想笑呢。   那夜,已入了秋的山林间,凉风瑟瑟。   顾长渊躺在地上,睡意眠眠。   梦里是一片冷色。   还是自己的顾府,院子里全是泛黄的秋叶。   他如风一般,从门入。   见门槛处,齐昱颜抱着个枕头缩坐在那里。   他想抱她起来,地上凉。手臂却穿过了齐昱颜的身体,他又想唤人。却听屋内有人咳嗽,齐昱颜猛的惊醒。   他跟着她向屋里走去,却见那屋里还躺着个自己。   见那床榻上的自己对着齐昱颜冷眼冷声。   他都想冲过去拉自己起来,骂他。   却见齐昱颜没有丝毫的波动。   她只是喂了他药,便离开了。   顾长渊跟在她的身后,见她去了院外熬药的地方,取了个小碗,又在自己手臂上划了条血痕。   顾长渊伸手想要拦住她,但仍然只是穿过,而不能触摸。   他见那手臂上深深浅浅的疤痕无数。又见齐昱颜将那血滴在药罐里,有些不明白了。   可等她用那药罐熬了药,又将那药送到床榻上的自己嘴里时,他才似乎懂了一般,往后退了几步。   难怪自己上辈子死时,李媛柔说自己是个奇迹。因为中了那毒的人从来没有活过两年的,难怪上辈子自己总觉得那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   可自己竟然是,这般对她的!   难怪,她死时脸色那么苍白。   难怪…   顾长渊只觉头痛剧烈,他好想放声大叫,他受不了自己竟然是这般的对待着她。   "长渊,你怎么了!醒醒啊!"   "呼"   顾长渊被人拍醒时,窗外已大亮。   齐昱颜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顾长渊掀开她的袖子看去,尔后又似乎放松了下,将自己抱在怀里。   "太好了,太好了。你没有事。"   齐昱颜见他这样问道"怎么了?我能有什么事。"   "我就是梦见上辈子的事了,真的对不起你,我太混账了。"   摸了摸顾长渊的头,齐昱颜说的很温柔。   "上辈子的事都过了,更何况上辈子你本就不爱我,怎么会关心我呢,这辈子好好爱我就好了。"说着齐昱颜拿出封信来"诺,这是我让李媛柔给你写的道歉信,我可不管,伤害了我喜欢的人,就必须得有个交代!"   "她怎么可能会给我写这个?"   "我拿治她脸的药换的。"   "你不恨她吗?"   "恨!我当然恨!她杀了我,我怎么可能不恨,可我就要她这辈子接着在皇宫里斗一辈子!看她能不能当上她梦寐以求的皇后!"齐昱颜说着说着就笑了!   "这样的你!我真的超级喜欢!"   说着顾长渊便想亲亲齐昱颜,却被人咳嗽的声音给止住了。   "咳咳,注意到点,因为你们,我可连洞房花烛都没有!!!"   来人正是脸色阴沉着的夏老头。   顾长渊与齐昱颜对视一眼,都笑了。   此后无关风月,缱绻拥眠。又何差这一时。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这文就算完结了。如果有什么错别字,我没有找到的,大家多担待下哈!谢谢大家,本来这只是个小脑洞,谁知道当时发出来的时候,就有妹子留言,炸地雷,所以多写了些。后面这些天,我就要写新文存稿了,到时候可要大家多支持啦!下本比较长,是个正统的大故事,也给自己加油!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布受天下】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